云初没答应,只是又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去筹款,须要把缺失的两百贯治理盐碱地的专项款项拿回来,否则,就抄家,卖孩子卖老婆,如果他老娘有人要的话,一并发卖。
当夜,冯忠就吊死在了自己在东市的官廨里,与他一同上吊的还有负责给府兵们发放补贴的胥吏赵三郎,他一人贪墨了十七名有资格官助买战马的府兵的战马款共计一百三十三贯。
这两件事都是发生在今年三月间的事情,云初不相信他们已经把这么大的两笔款项统统挥霍一空了。
只要他们能够补全,自己可以既往不咎的,没想到,这两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把钱看的比命重要,宁死也要给家里留下一大笔款项。
真的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想的,官员,胥吏一旦出现了贪渎枉法的事情,全家就会被剥夺永业,口分两田,同时身份也从良家子变成了没有土地,没有房屋的贱民。云初站在荷池边,此时,荷池里的荷,基本上已经开残了,一根根青色的根茎顶着一朵朵莲蓬,在夜风中摇曳。
曝晒一天的尸体的臭味有皮肤包裹着,还不算浓烈,一般到第三天,皮肤才会被体液溶出缺口,那个时候,也正是蛆虫刚刚孵化的时刻,浓烈的臭味才会散发出来。当然,想要臭味更加浓郁,让尸体更加恐怖的话,就需六天的时间,这个时候肌肉少的头颅部位上的耳朵,鼻子会拉着丝线脱落,头颅将会呈现白骨观。
穿过空荡荡的东市,云初骑着枣红马进入了官署。
郑县令昨抱病没有来,黄县丞昨骑马从马上掉下来了,弄坏了脚,如今的县衙,只有云初这个县尉跟钱主簿在主持工作。
张甲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弄了半身皮甲穿在身上,跟两个不良人一边剥着莲蓬吃,一边负责守望那两具尸体。
“今晚,有过来偷尸体的人吗?”
张甲丢下莲蓬道∶ “没有,以小人的看法,冯忠的家人一定回了蜀中,小的已经派出了捕快骑马上了褒斜道,如果小人没有猜错,三天后,就会有消息。
至于那个赵三郎就麻烦了,此人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这种人定然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只要她往某一个男子的家中藏起来,再改头换面,就很难追索了。
小人此时已经不奢望捉住那个青楼女子,只希望赵三郎的一子一女不要被这个女子给卖掉。
所以,小人今天,主要盘查了人牙子,告诫他们,但凡有买卖小儿女的事情,一定要让我们先看。”
云初瞅着张甲笑道∶ “真不错,已经有了几分大捕头的气势,再接再厉,等到这里安稳下来了,给你弄一身来路清白的铁甲穿。”
张甲嘿嘿笑着谢过。
云初回到了自己的官署,发现温柔还没有离开,面前堆积着厚厚两摞子文书,几乎要把他瘦弱的身躯给淹没了。
云初笑眯眯的走过去道 “怎么还没有休憩”
温柔抬头看了云初一眼道∶"别人宵衣旰食,独立风中是为了美人,只有我温柔,宵衣旰食不眠不休的却是为了一个男人。”
云初大笑道∶ “你想从这些
文牍中寻找什么呢”
温柔拿起厚厚一摞子纸张摔在云初的面前道∶ “自然是要找可以让我风闻奏事的风闻。”
云初笑道 “英公说死几个胥吏不算什么。”
温柔冷笑道∶ “是他弄死几个胥吏没有什么,不是你云初弄死几个胥吏没有什么。你要分清楚这两者的差别,你的恩师李义府从监狱里弄出去一个罪囚美人睡,都差点出了大问题,若不是陛下帮他,他这个时候早就在岭南喂蚊子了。
既然我们这里死了人,就定要有证据证明这些人的死跟你无关,只跟大唐律法有关。
按照道理,在大唐,只有陛下跟律法杀人是合乎所有道德要求的,除此之外,皆是犯法。”
云初笑呵呵的道 “你找到了吗”
温柔大笑道∶ “当然是找到了,不过,我还发现了更多的关于万年县县令跟县丞,主簿有关的事情,我已经整理成册了,只要你需要,我就帮你投递出去。”
云初点头道∶ “你说的很对,现在还不到弄死郑县令,黄县丞,钱主簿的时候,再等等,如果他们胆敢跳出来,我们就一气弄死他们,不给他们丝毫可以翻身的机会。”
温柔嘿嘿笑道∶ “这个姓郑的县令,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就给我吧,我打算拿他试试手,老子出山,无论如何也要找一官祭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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