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们从自己的父辈那里……听闻到了一些这和尚不太好的传闻,比如……杀人笑嘻嘻……或者每苦口婆心的,就是劝大家造反之类。
姚广孝顾盼着众少年,依旧还是和蔼可亲,不断赞许的颔首: “不错,不错,都是好儿郎,我大明后继有人啊。”
见众人无动于衷。
姚广孝清了清嗓子,又道: “不过贫僧听胡公说,你们偶尔会嬉戏,是吗?不要怕,这也没什么打紧,少年人偶有过失也没有什么妨碍……”
胡俨急了: “姚公,不是偶有过失,是……”
姚广孝给他使了个眼色,胡俨这才住口。
姚广孝道: “今贫僧来此,是来检验一下功课的,尔等都是功勋之后,将来少不得要做我大明栋梁,不妨……如此吧,你们拿起笔墨纸砚,索性就书写一封奏疏,将自己对朝廷的看法和得失写出来,贫僧不出题,你们大可随意,想写什么便写什么,权当是为朝廷建言献策。 “
建言献策?
这一下子,真是将所有人都搞懵了。
张安世也有些狐疑,不知姚广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姚广孝话音落下,大家还是都乖乖地取了笔墨纸砚,一个个开始搔头摸耳起来。
明伦堂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胡俨却是频频的皱眉,姚广孝这个人他了解,是很看不上那些死读书的腐儒的,所以考校学问,肯定不会让大家去默写四,只是让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建言献策,这不是儿戏吗?
他趁机上前,和姚广孝窃窃私语,用极低的声音道: “姚公……朱勇、张軏这几个竖子不追究了?”
“急什么?”姚广孝气定神闲,低声回应。
胡俨道: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倘若轻轻放过……只怕……”
姚广孝微笑,轻声回应着道: “名正方才言顺吧。”
“这是……”
“若只是因为顽皮就惩罚他们,这惩罚未免轻巧,只怕他们记不住。 “
“可是……这与考校有什么关系?”
“考校不一样,他们下笔写了奏疏,这奏疏里就有文章可作了。”
胡俨还是有些不解: “什么文章?”
姚广孝轻描澹写地道: “当初陛下在北平时,欲清君侧,于是召集大军,誓师南下,只是那一风雨大作,大风竟将王府的檐瓦吹落在地。风吹落瓦乃是不祥之兆,因此连陛下都不禁变色。可贫僧在那时却上前对陛下说:‘这是吉兆啊!自古飞龙在天,有风雨相从。王府的青瓦堕地,这预示着殿下要用上皇帝的黄瓦了。"于是士气大振,陛下也是振奋不已!”
姚广孝顿了顿,继续别有深意地看了胡俨一眼: “你看……是非黑白的关键不在于它原本是什么样子,而是看你如何诠释。不教而诛为之虐也,少年们写奏疏,里头就有文章可作,总能从他们的文章之中摘出一些他们‘胆大包天"的证据来。如此一来,即算是证据确凿,名正言顺了。到时狠狠收拾一番,也就有了一个由头,总之……是非黑白,尽操持我手,待呈送陛下,雷霆雨露,自有分教!”
此言一出,胡俨居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当然知道,姚广孝这只是敲打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可……为何自
己却遍体生寒了呢?
姚广孝没有理会胡俨,继续怡然自得。
而少年们却是一个个绞尽脑汁,上奏……言事……
这对于绝大多数少年而言,颇有挑战。
张安世倒是沉思了许久,心里有了腹稿,这才小心翼翼地下笔。
时间过去了小半时辰后,姚广孝起身收了卷子。
却也没有看,而是依旧和蔼地道: “好了,真是辛苦了你们,这些奏疏,我自当呈送陛下。”
说罢,施施然地走了,胡俨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姚广孝,要亲自将他送出去。
这二人一走,少年们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顿时这明伦堂里便叽叽喳喳起来。
朱勇凑到张安世的面前,低声道: “大哥,你奏疏里写了什么?”
张安世道: “我乱写的。”
他这一说,朱勇和张軏都面露出狂喜之色,朱勇笑嘻嘻道: “俺也是,俺也是,俺也是胡写的。”
张軏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交了白卷哩,实在想不出该写点啥,原本还有担心,现在咱们都是胡写,这便放心不少了。到时我们兄弟三人,有难同当!”
张安世: “啊……这……”
张安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张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