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漫卷,一片死寂。
“嗬嗬”
刘文龙仅剩的半截身子扑在地上,直至气绝,他赤红的眸中仍尽是不甘与绝望。
他刘家精研弓箭已过两百年,大明都有着名头。
而他自己无论是与人对射还是潜形匿迹都属刘家一流,纵是军中的百战神箭手,也未强的过他。
可就在刚才,他遭遇了习箭以来最为巨大的挫败。
那来自于边荒小城的衙役,无论是箭术还是潜形匿迹之法都不逊于自己,更为恐怖的是,他的箭,例无虚发!
这漆黑夜幕、复杂山林,竟对他造不成半点困扰!
就好像,他至始至终都看的到!
“不好!”
听着自山间飘荡而出的声音,一众人不假思索的各自散开,纷纷扑向了能够隐蔽身形之地。
刘文龙的死活,此时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在乎了。
咻咻咻
几人身子一动,就听得阵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这箭矢太凶太狠,高速迸射之下,空中竟似有剧烈摩擦之后才有的焦糊味!
“啊!”
箭矢一发,即有惨叫响起。
纵然此时的箭矢迸发已无有霹雳雷音,可这箭来的还是太快,太刁钻,一众人哪怕疯狂躲闪着,却还是不时的有人中箭!
“怎么会这么凶?!”
扑倒在山石之间,贾秋的额头有了冷汗,心脏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边城小地方的衙役,箭术怎么可能超得过箭术世家出身,习练了数十年箭法的神射手!
没道理啊!
听着不时响起的惨叫之声,贾秋心中心焦,石婆子心中却是惊怒夹杂。
她也不曾料到那刘文龙会如此的不济事,死的如此之轻易。
“废物!”
眼见得众人狼狈逃窜,纷纷躲在山石缝隙不敢出来,石婆子也缩了缩身子,心中狂怒。
逃?
神箭手的感官何其之敏锐?
有夜色罩体,躲避还可侥幸,若是狂奔露出身形,哪怕是早已跨过换血九次门槛,凝成如象血气的石婆子也不敢!
换血九次,血气如象,相当于一次质变,内气已然可以离体!
拳打三寸罡,剑出四尺芒。
然而,那箭出音爆,其速太凶,一旦被射中,以她的横练,也根本没有把握生生挨住。
呼!
一声惨叫之后,山林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石婆子伏低身形冷视四方,其余人皆是躲避在障碍之下,大气也不敢出。
心中无尽憋屈。
打到现在死伤惨重,他们居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好凶,好凶。”
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缩在树后的戒色和尚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呼呼!
夜风依然漫卷。
“四象箭?那人是刘家的人,看其箭术,比之刘文鹏还要强上一筹,显然也是得了真传的”
杨狱持弓而行,缓步潜行间,身前身后一览无余,一如白天。
换血六次,于老母服气录中算是一次升华。
至此,眼耳口鼻身的接连强化,让他再度拔高一个层级。
这个变化,让杨狱自己都有些震惊。
就如此时,他踱步而行,随着内息在全身的游走,夜幕下的山路、山林中的味道、乃至于空中飘荡的灰尘。
皆在他的泥丸汇
总。
哪怕闭上眼,周身三丈之内,竟也栩栩如生的呈现于心中,直好似他的眉心多了一只更为灵敏的眼睛!
这对于一个神箭手的加持之大,是超乎想象的。
尤其是夜间。
杨狱自忖单凭箭术,他与对面那不知名的箭手相差无几,的加持之下,又是夜色。
那人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和一个盲人对射都赢不了,他也不练箭了。
换血武者的感知自然异于常人,神箭手更不说了。
可对于他来说,和盲人,也差不太多了。
“我已如此,那老妪”
持弓缓行,杨狱心中有杂念一闪而过。
这门老母服气录越是神异,他对于曾在暴食之鼎中窥见的那老妪就越是忌惮。
这怜生教
“刘文龙死了,定然是死了!”
听着夜风吹来的惨叫之声,尤金发手心出汗,心中止不住的涌起忐忑。
入目一片昏暗,不知敌人所在,却总觉得有危险在逼近。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的想要吐血。
真刀真枪的打一架,哪怕不是对手,也绝不会有这种无力感。
“嗯?!”
突然,尤金发身躯一颤,不假思索的一个翻身避开,猛然回首,就见得十数丈外,一随风而动的枯枝上。
杨狱正自弯弓搭箭对着自己。
“你!”
他想大叫,可听着那弓弦搅动之声,心头又是一阵发寒,叫不出声来了。
“你大抵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杨狱冷眼俯瞰。
“杨狱”
尤金发心落谷底,通体冰凉。
这一遭,是无法幸免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我?”
杨狱持弓搭箭,随口问了一句。
尤金发的武功比之秦氏兄弟强上一筹,也更为警觉,只是,十多丈对于他来说,与面对面也没有任何不同。
“你不知道?”
尤金发声音沙哑,瞧着那泛着寒光的箭头,突的冷笑起来:
“若你是我,勤恳三十年,不说有功,可也算兢兢业业。
到了,一个年岁不足一半,更没什么师承与人脉的小吏一下爬到你的头上,你能甘心?”
“就这?”
杨狱微微摇头: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砰!
几乎是杨狱松开弓弦的同时,尤金发的周身骤闪起红光,一些较为粗大的毛孔已经渗出了猩红血液。
只一瞬,已将血气催至巅峰!
“杨狱在此!”
尤金发纵声大吼,合身前扑,竟似是要顶着这一箭扑向杨狱:
“同归于尽吧!”
这一声大喝,声震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