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乡的啬夫姓周,见到贺灵川也是一呆,暗道名不虚传。对方骑着高大的青红驳兽,左擎猴右驱狼,身后还跟着六七个恶仆,阔少巡乡炸街的派头十足。
这匹驳兽还是某个小贵族孝敬的,当然名义上是 “卖”给贺灵川。
“那个不识相的村子在哪? “贺灵川唤手下让出一匹马,给周啬夫骑,”带路。 “
啬夫就是乡里的税官。不过乡府编制少,人手不足,他除了收税还得干些杂活,比如协调州府和乡里、乡里和村庄之间的矛盾。
地面还是冻土,但已褪去残雪,贺灵川还在路边的泥缝里看见丁点新绿。
树林和灌木都还是光秃秃地,但仔细去看,有些已经冒出了芽点。野鸡在地里刨食,母鹿从早到晚吃个不停,见到人拔腿就逃。
光看这些动物,就知道敦裕本地其实不缺粮。农民的税赋虽重,到底比其他地方还要好过些。
寒冬将尽,春意丝丝缕缕。
途中贺灵川问周啬夫: “你说这个双榆村拒不交地,还恐吓你们?”
周啬夫心里暗道一声苦也,这位大少都没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就来了,后面闹坏闹僵怎办听说贺大少的脾气不好,可是双榆村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可表面上他还得解释 “是的。前些天总管府新委派的府吏,从村民手中购得良田十顷,印契齐全。但到地方上来收田时,双榆村就不干了,说全村卖田都要先经村老盖章,否则买卖无效;另外就是那十顷田都租出去了,租期还有七年呢,所以州府买的是田骨而不是田面,不能收地。上次我随县丞去了,连县丞都被推倒在地。 “
“哟喝,还有这么牛气的村子”民不与官斗,这是常识。双榆村为何能够逆行贺灵川只抓重点, “他们没道理是吧?”
“也不能这样说。”周啬夫期期艾艾, “薪乡、嶂白乡这些地方吧都有乡规,过去几十年村人卖田都要村里同意,这是不成文的老规矩了,乡民们都认。总管府的新吏可能对我们这里不熟悉,不知道这些门道道。
贺灵川嗯了一声。老爹刚到任就摘掉不少旧官吏的乌纱帽,戴去新人头上,此举有利有弊。虽说官场风气由此一新,新官吏对贺淳华也更忠诚,但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本地的乡土人情,那坑也是一踩一个准儿。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