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如与我等一同前往太先殿,总好过圣君派人请你。”
郑元、武严豹连同二三十位大大小小的官吏、将领都注视着观棋先生。
观棋先生却依然饶有兴致的望着众人。
“伱们想要知晓我引动雷霆的原因?”观棋先生忽然询问。
郑元摇头:“以先生的身份,自然不必与我们说,去了太先殿上,只与圣君说……”
郑元还未说完,观棋先生却轻轻抚了抚衣袖:“你们说的倒也委婉,其实你们心里清楚,我那雷霆并非是在悬空,而是在镇压见素府。”
郑元、武严豹神情忽变。
一位年轻的文官皱眉,怒道:“先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也有颇为崇敬书楼的文官,小心翼翼道:“先生,有些话还要三思之后,才可道来。”
……
观棋先生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在突兀之间,变得陌生而浩大起来。
“你们想要知道我以符文引动雷霆的原因?”
“是因为我书楼,我白观棋也有脾气。”
“七皇子禹玄楼屡次出手想要杀我书楼陆景先生,暗杀、刺杀不成,还要亲自显化神通法身,镇灭他元神。
他虽是皇子,有时候却要知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些代价,不可全身而退。”
观棋先生娓娓道来。
一旁的郑元、武严豹,乃至在场的大臣、将军们静默无声。
此间只有清风拂过建筑的声音,落针可闻。
“大胆!”
一位将领猛然怒喝:“白观棋,你竟敢说出镇压二字,那见素府乃是皇子府邸,你竟敢……”
“这里是宫中,要小声些。”观棋先生叹了口气,再度迈步,沿着宫道走去。
“观棋先生,你可知你方才的话何其大逆不道?”
郑元深吸一口气,望着观棋先生的背影。
他实在不知,观棋先生在太玄宫中说了这样的话,太玄宫中的玄衣为何不曾现身。
武严豹朝前走了一步,语气深沉:“观棋先生,我等是这太玄宫中的臣子,今日你道出忤逆之言,总不能这般一走了之。”
一众将领跟在武严豹身后,望向了白观棋的眼神亦有些不善。
其中还有些年老的将领,似乎有些犹豫。
旋即大约想到白观棋自从十几年前那一次重伤之后,便再也未曾出手,胆魄也就壮了些。
“观棋先生,且先不提你方才话语中的忤逆之言,那陆景虽然是难得的天骄,可七皇子的身份这更为贵重,先生将七皇子与陆景摆到一处,不该!”
“而且,书楼乃是传道授业之地,受万人景仰,若是书楼中的先生、弟子因为一己私仇,观棋先生就要出手庇护,甚至行下大逆之事,这先生二字,你受之有愧。”
郑元精瘦的脸上并无多少怒气,甚至还带着些期望。
他望着观棋先生的背影:“先生!我劝你与我等一同前往太先殿面见圣君,圣君宽容,也许还可以……”
他话语未落,观棋先生的步履停了下来……
“你们可真是……吵闹。”
他站在原地,远处,那白牛与首辅姜白石还未走远。
那短衣汉子,牵着白牛还不忘转过头来,有些鄙夷的自言自语:“许久不曾见观棋先生这般表情,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短衣汉子是在自言自语,可那些将领据都是修为不凡之辈,文官中亦有元神强横的修士,他的话自然落入这些人耳中。
武严豹识得这位短衣汉子,曾经一次偶然之下,见过这位短衣汉子随手捏散了一头恶鬼。
那恶鬼也已燃起幽幽鬼火。
他不知短衣汉子为何说出这番话,隐约间猜到观棋先生修为不凡,也猜到引动雷霆的也许并非是观棋先生手中的宝物符文……
可是,武严豹仍然对短衣汉子的话嗤之以鼻。
因为这里乃是太玄宫!
圣君近在眼前,宫中不知有多少强者,哪怕是那位如今越发强大的武夫伏无道,多次前来太玄京,也无法入太玄宫中央。
观棋先生……又如何?
正在这时。
观棋先生的神念声音却悠悠传来,他叹气道:“书楼是传道授业之地,自然不理会先生、弟子们的私仇。
可是陆景不同。”
“而且便如我方才所言,你们太吵闹了,在书楼中待久了,我也变得慢条斯理,唯独近日以来,我心中又有些急迫。”
“你们,莫要挡路。”
观棋先生说到此处,突然挥动长袖。
此时已至傍晚,天上隐约浮现出一抹残月。
可当观棋先生挥动长袖,天上的月亮突兀之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彩云。
彩云飘来,从那彩云中……竟然探出一只大手。
大手轻轻落下!
郑元、武严豹以及二十余位朝廷官吏将领还未曾反应过来,澎湃的元气带起阵阵神光,加持在那大手上。
大手拍下来,就像拍苍蝇……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大手消散,于这尊贵的太玄宫中,二十余位官将灰头土脸。
那郑元、武严豹以及方才出生喝骂的几位将军、文官伤势尤重,口吐鲜血,骨骼都断裂了。
武严豹乃是太玄宫中银袍禁军的副将,享四品将军之禄,是货真价实的神相武夫!
可是……刚才那大手落下,自己周身上下竟无一丝气血可以调动。
远处牛车上,姜首辅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短衣汉子却笑出声来,眼中闪过些光彩:“观棋先生曾经是太玄京中最风流,也是最天骄!如今这些所谓天骄,与那时的观棋先生比起来还要差出去许多。
只是这些年来观棋先生越发沉默,众人都忘了他,也忘了他曾经与四先生一同倒却鹦鹉洲,以鹦鹉洲之水拯河中之民。
可他只是在沉默,并非是已经废了,这些人是自讨苦吃。”
姜白石心思沉重:“看来,观棋先生比我想象的更看重陆景。”
观棋先生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太玄京宫墙上,一位身穿长袍,头发雪白的老人,看了一眼宫外等待着观棋先生的陆景,又看了一眼观棋先生。
“观棋一如既往。”
“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观棋,还是如往昔那般,自始至终不曾有所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