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时间匆匆流逝。
陆景便孤身一人在这山洞中疗伤。
夫子杏坛倒映在整座山洞里,陆景身在山洞修行、疗伤、读书,除了有时候会分外想念太玄京中的人和事,这两个多月时间倒是过得颇为惬意、充实。
此时陆景正在读书,他低头看着眼前名为“仲泉杂记”的杂记,只觉得有一件凡间读书人写下了杂记中,也有着天地之理。
“夫仙者,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
“这句话……没有道理。”
陆景正在低头看书,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王妃。”
陆景抬头,却见重安王妃仍然穿着一身雍容的华衣,也低头看桌案上的那本杂记。
“确实没有道理。”陆景站起身来:“这本杂志是四十余年前的仲泉先生所作,他不曾修行,不知天地之真,心中仍然觉得天上仙人皆以慈悲为怀,默默庇佑天下众生,觉得仙人看遍乾坤,知晓乾坤之大、宇宙之妙,当他们俯下身子看草木生发,春风又绿,看人间充满生机,依然能够生出喜悦之情。”
“可实际上……天上的仙人却只是将人间视做消遣,将人间生灵看作砖石。”
陆景叹了口气:“人间百姓大多单纯良善,有一口吃的,便只会将高处的人和仙也通通视为良善、慈悲。”
这两个多月以来,司晚渔也在这临高山中,不知是在追寻着什么,偶尔也会来陆景这里做客。
司晚渔看着陆景,敏锐的察觉到陆景的气色又好了许多。
“元神映照元星,踏入第七境,受了伤却能够在这般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不愧是仙慧之人。”
司晚渔心中这般想着:“而且仙慧之人中,如陆景这般妖孽的也并无多少。”
她思绪闪动,忽然间天上一缕日光映照而来,直落在山洞之前,山洞中越发炎热了。
“笼罩临高山的血雾都即将被披星戴月两位仙人尽数收走。”
司晚渔元神流转:“你说的对,河中道连年大灾,百姓死伤无数,又化作这奇怪的血雾,聚集于天穹。
现在又有两位仙人落凡,前来收集这些血雾,难免令人有些怀疑。”
“你倒是胆大,面见要赐予伱仙缘的仙人,竟也那般刚硬,宁折不弯。”
陆景请重安王妃坐下,又查看了一番蕴空纹,歉意道:“来时不曾想要再河中道呆上这么久,我这里已无茶叶酒水了。”
重安王妃轻轻摆手,示意他无妨。
陆景难得苦笑了一声,道:“我这性格在许多人眼中倒是有些古怪,总是惹事,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有很多仇敌。”
司晚渔拿过那本杂记,一页一页翻看,话里却说道:“既有天骄之能,又如何能够没有气性?
只有天赋,没有气性,这世间不过是多了一位应声犬,甚至无法完全发挥自身的天赋。
纵观大伏四甲子,乃至追溯到太梧朝,哪一位闯出名头的天骄不是镇灭一位位来敌,哪一位天骄不是以气性、修为、神通破万法,岂有安然走上巅峰之辈?”
“你现在既有胆魄,也有气性,更有天赋,心中亦有所持,往后必有所成。”
司晚渔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看一下陆景的唤雨剑。
唤雨剑白色的剑身依然那般无暇,似乎与往前比起来,并无多少变化。
可看在司晚渔的眼里,却觉得此刻的唤雨剑上隐隐流转出的剑气,却与过往大有不同。
陆景听闻司晚渔的话语,也认真颔首:“大丈夫立于天地,有时候不能退缩,要持一颗无畏之心,行己道、踏远山、步平川,所言即所行。”
司晚渔听到陆景说出无畏二字,忽然想起陆景的执律诏令。
“不久之前,我下了一次临高山,原本想去寻七襄,却又因为这真武山符文异动,又回了山上。”
“河中道众修士想来都已经知晓了你的诏令,乃至河中道以外也都有了消息。
其中应当有人敬佩你,有人想要杀你,也会有人笑你不自量力。
今日你提及无畏二字,之前也曾与披星仙人说……让她拭目以待,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会怎么做?”
陆景眼神微动,忽然对司晚渔道:“据说,西云龙王元神莫名消失,至今都不曾回归西云海龙宫肉身。”
司晚渔静默不语,陆景眼神愈发认真了:“若无西云龙王与我对坐,说出西云海大龙女西云莲之事,我都不知五方海竟然烂的这般彻底。
西云莲派遣龙宫众将,掠夺岛民,掠夺大伏边界之民,用于血祭,让那些自灵潮时代活下来的老龙们重获生机,让她自身修为越发强横。”
“西云龙王也觉得以我的性格,既然与龙属结怨,知晓了西云莲犯下的罪责,往后必然会持剑杀入龙宫,清算这位西云海大龙女都过往。
他要为大龙女除去我这么一位隐患,所以才会亲自前来,想要杀我。”
陆景伸出右手,握住腰间的唤雨剑,缓缓将唤雨剑拔出剑鞘。
唤雨剑上剑光闪烁,扶光剑气便如重安王妃所想,确实大有不同。
“我修了一颗剑魄。”陆景忽然开口。
“剑魄?”王妃微微一怔。
陆景道:“它名为无畏,如今尚且不曾彻底修成。
便如王妃方才所言,修行一道,在于天资,也在于气性,正因如此,我要以无畏之心修这一颗无畏剑魄。”
“既然我已颁下诏令,既然西云龙王亲自前来杀我,既然那条半龙半人的大龙女觉得生灵之命算不得什么。”
“我就打算亲自走一遭西云龙宫,让天下人知晓,陆景并非食言之人。”
司晚渔眼眸微动:“西云龙宫距离这里有万里之遥,你要离开河中道,前往西云海?”
陆景摇头,又缓缓伸出左手。
左手上……雷霆展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