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道:“在下从未藏过。”
黑衣热道:“公子胆识过人,令在下佩服。”
白衣男子道:“何足道哉,不知阁下找在下所为何事?”
黑衣人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白。”
白衣男子道:“阁下请讲。”
黑衣人道:“公子是喜欢杀人还是以杀人为乐?”
白衣男子道:“既不喜欢也不以此为乐。”
黑衣人道:“那公子杀人又为哪般?”
白衣男子道:“世道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黑衣人道:“这很难改变。”然后在白衣男子对面坐下来道:“天下之变又岂能是公子一人之力就可改变的?”
白衣男子道:“所以有些人不应该活着。”
黑衣人笑道:“这句话有理在下倒是很赞成。”
白衣男子道:“无理就是有理,有理有时就是无理。我的道理于他人而言未必是有理的。”
黑衣人道:“有理,为何阁下不找一个于自己于他人都有理的道理?”
白衣男子道:“阁下就是为了这样的道理来找我?”
黑衣人抚掌笑道:“与公子共事想必一定很愉快。”
白衣男子道:“在下未必愉快。”
黑衣人道:“阁下都没有听一下条件,怎会觉得不愉快。”
白衣男子道:“条件有多优渥?”
黑衣人道:“杀人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白衣男子道:“阁下是黑道上的人。”
黑衣人道:“为何是黑道?”
白衣男子道:“白道上的人还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
黑衣人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笑道:“其实黑白两道没有分别。黑道杀人无影无踪,白道杀人深藏不露,两者能有多少分别?”
白衣男子道:“阁下杀人的原因又是为哪般?”
黑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双手背后盯着屋外的大梧桐,道:“在下自幼被训练出来就是杀人,若要找一个不杀人的理由在下找不到。”
白衣男子道:“所以阁下有千千万万条杀人的理由。”
黑衣人道:“这就是在下来找公子的原因。”
白衣男子静静地擦着自己的剑。
黑衣人道:“公子可是在考虑这个条件?”
白衣男子道:“听阁下的口吻倒像是杀手。”
黑衣人转过身来,一柄长剑指向他,他缓缓答道:“不知道公子与这里的郎中、小儿交情如何。”
白衣男子转厉道:“你动他们我就动你。”
黑衣人道:“公子若动我一根毫毛就有人动他们。”
白衣男子剑已入鞘,黑衣人又坐了下来,道:“公子思考得如何?”
白衣男子道:“在下没有了解过杀手。”
黑衣人道:“我诚邀公子加入杀手门。”
白衣男子道:“如此一来杀人的确不会害怕有人会报复了。”
黑衣人道:“杀手门为公子撑腰自然不用害怕。”
白衣男子道:“多谢阁下好意,在下的剑下自有定论。”
黑衣人道:“公子心里的江湖恐怕是很难实现的,说白了与梦何异。”
白衣男子道:“人总是要有梦的,哪怕再短暂的也好。”
黑衣人道:“公子的心境不由得不让在下赞叹,渺小的梦想也是梦想,只是公子为了一场虚幻不切实际的梦想活一生实在是太遗憾了。”
白衣男子道:“只要血还流就算幻想又如何。”
黑衣人点点头道:“公子的决心可敬,只是没有活在公子心里的人太多你杀不完的。”
白衣男子没有搭话,黑衣人道:“今夜你杀了我,可是外面还有数不清的我,公子杀的完?”
白衣男子道:“无论对错都要走一遭。”
黑衣人道:“路是错的,结果不也是错的嘛。”
白衣男子道:“路是错的,结果还重要吗?”
黑衣人细细琢磨白衣男子的这句话,道:“恕在下愚昧,不太明白公子的这句话。”
白衣男子等待黎明,桌上的菜是凉的,酒也是凉的,血是滚烫的,滚烫的血煨不热他誓死践行的道,他何曾不迷茫?人生短暂,他如何没有担忧过自己的能力;人生漫长,他又如何没有担忧过自己的能力。他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借口用一番豪言壮语填补内心的空虚。往事回首,历历在目,他的人生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不在乎,沉思片刻道:“杀该杀之人是在下的道理而不是别人的道理。”
黑衣人道:“公子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一个世道太难。公子可曾想过究竟为何世上会存有这样的局面?不如随波逐流。”思考片刻接着道:“本该活着的人死了,不该活着的人偏偏活着,可是谁该活着谁不该活着谁知道?没有人知道。人不是凭空造出来的,他是善是恶,是好是坏,是穷是富,是君子是小人都有存在的意义。这是天理,岂非人力所能为。”
白衣男子道:“梦一场,又何妨?”
黑衣人道:“公子的执念当真坚若磐石。”黑衣人向门外走去,道:“公子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白衣男子道:“何为空,何为不空?在下的剑已经留下了剑痕。”
黑衣人苦笑两声接着似对自己低语道:“公子的空与不空在下尚不能给你答案,因为我何尝不也是做梦之人。”于是道:“外面的风云皆为公子,希望公子可以活下去。”
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冥冥的黑暗之中,白衣男子心中泛不起一丝涟漪,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那柄木剑和桌子上的那本记载武功的书。
天大亮,白衣男子驾着车出门,郎中拦住他道:“公子,你的伤并为完全复愈,这麽早就要离开?”
白衣男子道:“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愿先生莫要向外人提起在下,以免遭杀身之祸。”
郎中、小药童看着白衣男子驾车离去,小药童道:“师傅,他这是什麽意思?”
郎中道:“你怕不怕死?”
小药童点点头,郎中笑着道:“那就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就会变成大头鬼。”
小药童听后赶紧点点头,郎中看着小药童可爱的模样爽朗一笑。
白衣男子驾车踏入城中,展南雄的眼线已经盯上了他,巡逻的官差也盯上了他,展南雄的眼线不敢妄动,官差已经来到他的身边道:“公子哪里人要到哪里去?”
白衣男子下了车道:“官差大哥,我是来卖酒的。”
官差冷哼一声道:“卖酒的?来人,押下。”
官差带着白衣男子和他的车来到府寺门前,一行人走进府寺,府寺大人看着白衣男子厉声道:“你还敢回来?”
白衣男子道:“大人一直在寻我?”
府寺大人道:“你终于露面了,本府寺没有白费心力。”
白衣男子道:“被你们抓住情非得已,不过在下不是来投案的。”
府寺大人道:“你不是来投......”“案”字还未说出口,寒光一闪,一袭白衣径直向他袭来,众官差紧绷心弦手握长刀却是没反应过来,刀尖入喉,一点血丝,府寺大人眼中慢慢失去了光泽。
官差们纷纷拔刀扑上去,白衣男子刀锋一转,一刀划破冲上来的官差的喉咙,脚下不停地换着方位,身形似穿针引线,避开一柄柄砍向他的刀锋,手中的刀被送向官差们的喉咙,一场战斗下来没有听到一声刀与刀撞击的声音,白衣男子轻轻一甩手中的刀,地上赫然出现一条血线,弃刀在地走出府寺。
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守门的官差一脸诧异地盯着他,白衣男子驾着车向远处走去,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手中递给白衣男子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杀人者,人恒杀之。不知君是否友好友一位,如今受在下之邀为座上宾。会君山上清修观后山,静盼君来。若非君之好友,勿来,请君引颈受戮。”
白衣男子将纸条随手丢弃,驾车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