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迟凤翔,面色愤懑:“诸位阁老,那海瑞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一次他能在徽州府闹出这等事情,以后就能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内阁班房里。
众人神色不一。海瑞在徽州府干的事情,已经呈奏到了朝中,进到内阁的议事流程中。
大理寺卿迟凤翔,便是抓着这件事,开口道:“这个海瑞枉顾皇恩,实乃乱臣贼子!”
“陛下年前便已降下旨意,传召海瑞入京,但是直至今日,也不见海瑞抵京,此乃抗旨不遵之罪!”
“海瑞身为都察院监察御史、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并无职权调动地方卫所兵马,却强抢新安卫兵印,引兵出营镇压百姓,此乃跋扈有大逆之嫌!”
“自去岁始,徽州府便诸事频生,朝廷年余方才议定废黜人丁丝绢税课,增开徽州府协防银税课,而海瑞却一直停留徽州府辖内,搅风搅雨,有欺世盗名之嫌。”
“此等为求名利之辈,目中无人,枉顾律法,蔑视朝廷,心无陛下,该当极刑严惩!”
“下官请诸位阁老议定,行文南直隶及徽州府,缉拿海瑞押入京师审问。”
班房之中。
自严嵩开始以下,四名内阁辅臣皆在其间。
严嵩目光审视,最先开口道:“大理寺所奏合情合理,德征所请,严惩海瑞之事,若是其所犯之事确凿,也该当如此处置。”
德征是大理寺卿迟凤翔的字。
而迟凤翔对首辅竟然会开口赞同自己的奏请,略感到有些意外。
徐阶亦是眉头微微一皱。
好一阵的思量之后。
徐阶这才转头看向严嵩,而后笑着开口道:“这个海瑞,下官也有所耳闻,平日里就是个倔驴脾气,但心里头却一直以百姓为先。”
一边开口发言。
徐阶心中一边计量着加下来的措辞。
“徽州府当下诸多事情方才平定,但当初因为人丁丝绢一事所闹出的动静,我等也人尽皆知。”
“海瑞作为监察御史,身处徽州府,心系百姓,又如何能置身之外?”
“若要怪罪,以老夫之见,不肯开出请调卫所兵马的徽州知府才是头等大罪。”
“而从如今来说,若是没有海瑞夺兵印带兵出营镇压六县百姓,恐怕我等现如今看到的,就是徽州府一地死伤成百上千的奏章了。”
民乱。
都是朝堂上的老人,没有谁不清楚,一旦地方上出现民乱,百姓们变成了暴民,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
既然是严阁老、严伯爷要做的事情。
自己自然是不能让其做成了的。
那个海瑞……
虽然就是个倔驴,当初更是在苏松两府折腾出无数的事情,最终逼迫着苏松两府清丈田亩。
但这个人未尝不能一用。
严嵩淡淡的扫了徐阶一眼,心中暗暗生笑。
这个徐华亭啊。
到底还是气量太小。
如此,就容易被自己拿捏住。
严嵩又看向高拱、袁炜两人,随后才说道:“既然徐阁老有言,这个海瑞是功大于过,按理来说自当不必惩处,但国朝律法森严,功是功、过是过,岂无功过相抵的道理,还是应当略加训诫,以示朝廷公允。”
徐阶却是皱眉道:“功过虽不能相抵,但此次我等也理当明白,若非有这个海瑞在徽州府,只怕徽州府六县百姓就已经是大乱了,到时候就是无数百姓惨死此事之上,我等为陛下执掌内阁,牧守天下,便是大大的过错。”
袁炜瞅着首辅和次辅忽然就因为一件事,而陷入到争执之中。
他不由开口道:“功过如何,不如还是催促那个海瑞奉旨入京,等他到了京中,叫他当着咱们内阁的面说清楚了就是?”
袁炜采取的是绥靖策略。
事情既然有争议,那现在就不去议论这件事情,先让海瑞进京再说。
高拱则是说道:“新安卫那个指挥使,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调兵的官印如何就能被海瑞这个秀才举人抢走了?朝廷该降下行文,训斥其人。而徽州知府黄凝道,亦是渎职无所作为,坐看民乱起,无视百姓激变为暴民,亦当严惩!”
作为如今领衔操办整饬吏治的高拱而言,他只字不提海瑞,就已经说明他心中倾向了。
在高拱看来。
如果给自己放在海瑞当时的那个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咱就是这个暴脾气!
严嵩则是目睹着班房里众人的不同反应,他只能是皱眉道:“既如此,这件事便压在这里?”
徐阶说:“非是压在内阁,依老夫之见,海瑞并无罪责,将这些弹劾打回去,命徽州府县等处反省,依着高肃卿的意思,追究徽州知府失职之过。”
高拱和袁炜亦是开口道:“我等亦是这个意思,此事便到此为止。”
见到内阁意见已经统一。
严嵩心中生笑。
自己这次可是帮了大孙子一把。
回头下衙回家了,得要让大孙子亲手做一道红烧肉给自己补补。
严嵩心中想着琐事。
便拍板子道:“既如此,这件事到此为止,另派人前往徽州府,催促海瑞即刻入京不得有误。”
…………
月票月票
给义父们汇报一下,因为昨天开始就不舒服了,今天果然又扁桃体发炎化脓,然后发烧。上午去医院吊水,回来后浑身难受,抽着的疼,睡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才把这章写完。明天、后天还要继续去医院吊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