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漓自入定中醒来,眉头微蹙,古水无波的眸中漾起复杂的情绪。
神识云游之际,他看到小徒弟竟又去了藏宝阁。
一阵风拂过,带得铺就在书案之上的纸张哗啦作响,屋内却已没了白陌漓的影子。
甫行至藏宝阁,便见小徒弟盘腿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册书在翻阅,青丝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隐约可见她专注的神情。
原来只是在此看书……
白陌漓轻轻松了口气,是他草木皆兵了。
转念一想,他又何须这般紧张?便真如当日小徒弟回呛他的那句话,他惯以恶意去揣度她……
这一点,倒真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不是。
云浅翻书之际,瞥见门外站着的那人,轻轻挑眉,问道:“师父怎么来了?”
白陌漓不语,缓缓走了进来,行至跟前瞥了眼云浅手中的书册,不答反问:“在干什么?”
云浅随意地举了举手里的书,“无事,随便看看。”
都是些辅助修复灵脉的仙草……
白陌漓眉眼有些深了。
云浅见他这副样子,显然是对于她的话存了疑,于是将书册放在腿上,两手往后一撑,身子后倾成微微仰视状,“好吧,弟子是在给自己找靠山呢。”十分坦然。
白陌漓问:“难道师父还不能做你的靠山?”
云浅笑道:“师父靠不靠得住,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她才来藏宝阁多久,他后脚便到,其中的意思,他俩都明白。
她又如何会将命交到一个并不信任她的人手里。
白陌漓尴尬,轻咳了一声,“地上凉,为何不拿回屋去看?”
“这藏宝阁里件件都是宝贝,弟子怕要是带走了什么,回头有东西丢了,又要怪到弟子头上,还是在这里看就好。”云浅道。
白陌漓无奈,真是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于是岔开话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如今何必用这些东西去惹玄清不快呢?”
“师父觉得,师叔这些年过得好吗?”云浅反问。
“并未有什么异常,想来是已经放下。”白陌漓道。
“师父超脱世俗,胸怀天下苍生,是仙门尊崇的仙尊……”虽是夸赞之词,语气却是不屑,“但未必就懂得人心二字……”
“师叔能同你和师伯一起位于缥缈三位掌事人,想来当年修为定然不弱,可如今却连我这样新入门的弟子都敌不过,其间的落差,师父可能体会?”
白陌漓微抿了唇,默默无语。
“不知师父有没有注意过,在师叔的逍遥阁中,除了日常卜卦之所,还有一间炼药房……”
.
纱幔轻垂,随风而舞。钟磬之声,清脆悦耳。
此处便是缥缈的逍遥阁。
不同于无尘殿的沉寂清冷,此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充满了生机。
玄清子斜靠在座椅中,闭着眼听着耳畔的丝竹之音,手中玉箫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掌心,一派闲适的模样。
忽有弟子进来禀报掌门仙尊来了。
白玉箫在掌心一顿,玄清子睁眼,眸底划过一丝笑意,真是稀客啊。
“什么风,把掌门师兄给吹来了。”看着慢慢走来的白陌漓,玄清子笑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