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刚才那个美国人说的“墙上那个面具”?
张哲翰站起身,走近墙角。
这个面具和真人的脸差不多大,一般的彝族漆器都有红黑黄三种颜色,但它却只有黑黄两色,确切地说是黑金两色。
黑漆的弧形木板上绘制着金色的面具,给人一种古朴诡秘的感觉。
金色的面具和三星堆的面具有点像,但又不太像,说不出区别在哪里。
“张导眼力真厉害,一来就看见了这个面具。”
曲比克刚和宁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张哲翰身后,显然宁妮介绍了她男朋友姓张。
“我在片子里看见过这个面具,没想到原物更好看。”张哲翰找着借口。
“这是非卖品,刚才出去的那些美国人出了很高的价钱,我都没卖。可能是看了你们的片子吧,这几天来问这个面具的人特别多。”
“为什么不卖呢?”
“这是我爷爷画的,镇宅用的,不能卖。”
“您爷爷?”
“我爷爷是毕摩,他画的东西都是有法力的,方圆百里的很多毕摩的法器都是他画的。”
张哲翰终于听到了梦寐以求的“毕摩”两个字。
“曲比克刚老师,我们过几天就要拍三星堆的纪录片,听好几个专家说,三星堆和毕摩有关系。”宁妮趁机发挥导演的能力。
“是的,川大的段院士就建议我们采访毕摩。”张哲翰推波助澜。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带你们去见我爷爷。”曲比克刚朗声说道。
蜿蜒的山村路上,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游客。
除了购买漆器,他们还在山村小店里搜寻着彝族特色的美食。
张哲翰在人群里又看到了刚才那几个美国人,他们正啃着彝族的坨坨肉。
在村东头最高的一座石块砌成的院子里,张哲翰和宁妮见到了曲比克刚的爷爷,一位七十多岁的银发老者。
老人正在指点五六个孩子抄写经卷,孩子们大小不一,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
“这些都是我爷爷收的徒弟,未来的小毕摩。”曲比克刚介绍说。
看有人进来,老人迎了过来:“这不是宁导吗,贵客啊,欢迎欢迎!”
“爷爷,他们正在拍三星堆的纪录片,想采访您一下。”曲比克刚直奔主题。
“好,好,里边坐。”
“是段院士推荐我们来找您的,听说考古队当年找过您?”宁妮在导入话题,这是采访的基本功。
“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找我主要是因为那7个符号。”老人说道。
张哲翰打开手机里的图片:“这7个符号?”
“是的,他们感觉这是古彝族的文字,而古彝文只有毕摩认得。”
“您解读出来了吗?”
“我说了,他们不信。”
“为什么呢?”
“他们说缺乏科学证据。这就没办法了,毕摩经卷是靠代代传抄往下传的,没什么文物,我没办法提供他们要的证据。”
“那您依据什么来解读的呢?”
“我曾经在老师那里见到过一个很旧的羊皮卷,上面就有这些字。”
“那个羊皮卷在哪儿?”
“还在我老师手里。”
“您老师……他在哪儿?”张哲翰本来想问“还健在”的,话到嘴边换了词。
“离这儿比较远,在大风顶下的龙窝乡古佚村。”
“我们在曲比克刚老师那里看到了您画的面具,能不能让我看看原件?”
“哦,那个面具啊,也在我老师那里。”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我老师年事已高,不见外人,如果不是宁导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也不会说的。”
“那我们这么去会不会很唐突?”张哲翰明显是在索要信物。
老人站起身,在书桌旁坐下,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宁妮:“你们拿着这个去,他老人家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老人七十多岁了,他老师得多大年纪?
一位八九十岁的老毕摩,手里有羊皮卷和神秘面具,张哲翰心里充满期待。
一到美姑就获得了这么有价值的线索,而这些线索的获得都是因为宁妮。
宁妮来这里的时候,张哲翰大学还没毕业。
冥冥之中是有天意吗?
张哲翰更相信宁妮就是他的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