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道君神色依旧很平静,对卢今渺道:“那禁术刻在脊骨上,自然是剖下脊骨。”
卢今渺看向金华道君的后背,果然看见背脊布料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要深,但是闻不到血腥味。
“他以为……我早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了——生为家族生,死为家族死。”
“他错就错在让我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也没随了他那劣根。”
“卢家这么恶心的东西,早就该消失在这世上。”
“我今日放你走,不过是因为你是我儿子,又是卢家难得的‘正常人’,又不会去主动留下子嗣。”
“这芥子你收着,都是我私库里的,和卢家没有半分干系。”
“你们走吧。从此之后……再无北域卢家。”
卢今渺发现,他似乎从来不了解他的父亲。
他们离开了卢家,走的时候看见熊熊烈焰将天空烧得火红,卢家的下人和被迫困在卢家的女子匆匆逃走。
逃出来的没有男人,也没有孩子。
金华道君说到做到,除了卢今渺,他把所有拥有卢家血脉的人都杀死了,连旁支也没放过,足足杀了三天三夜。
卢今渺就在成为一片废墟的卢家旁边等了三天三夜,等来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金华道君。
钳制着卢家每一任家主的禁术据说是飞升仙界的老祖留下来的,剖骨杀死他祖父不是没有代价,一命抵一命罢了。
他印象里的父亲一直是冷漠不近人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真到了快死的地步,脸上倒是挂上了笑。
“还没走啊……”金华道君咳了咳,脸色煞白,但是步履依旧稳健,走到废墟上掏出笛子。
他吹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没第一次给你吹的时候好听了,你不介意吧?是我对不住你,没想到那个老畜生已经疯魔到那种地步……”
玉笛落在地面一分为二,站在废墟上的红衣男人化作流萤四散开来。
靠着“火炎之体”和带着火灵血脉挤入第一世家的卢家,自此彻底消失在北域。
卢今渺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挑挑拣拣说了一堆,算是交代清楚了这些年的经历。
见气氛有些冷场,不好意思地又倒了一杯酒,道:“话多了,我先自罚一杯。”
软乎乎的小手扒住了他的衣袖,卢今渺侧头一看,和金灿灿的幼崽对视了。
云舒玉一时不察,没注意沈长安在干什么,这么一瞧发现儿子居然自己坐起来了,揉揉他的脑袋,道:“找你师叔干什么?”
沈长安松开卢今渺的衣服,朝他张开双臂,眼睛亮晶晶地“咿呀”了一声。
“要我抱他吗?”卢今渺放下酒杯,心底冒出来些欣喜,这小东西看着怪可爱的。
云舒玉失笑道:“是这样,你不抱的话,他一会儿该哭了。”
其实不会哭,但现在正好让沈长安活跃一下气氛。
卢今渺没觉得云舒玉在忽悠自己,因为眼前幼崽眼睛真的水汪汪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于是用法术驱散了身上的酒气,把热乎乎的幼崽抱到怀里。
“我抱得对吗?好小一个……”卢今渺搓了把沈长安的脸,幼崽脑袋转来转去似乎在找是谁摸了他。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沈长安乖乖让卢今渺抱着,四处打量着,然后手里又被塞了一块儿糕点。
元鹤安主动三言两语带过了在妖界的经历,众人见状也没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