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村的人走后,方家又留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烧水,煮茅草根,将热水灌满了四五个竹筒,这才出发。
人是群居动物,脱离了村人队伍,一家人都感觉少了什么底气似的,莫名有些不安。
方叔有推着小独轮车,不时警惕地左右张望,连带方临、方母、田萱三人也被感染得紧张兮兮,不过很快就证明这是反应过度了,大夏目前不说是国泰民安,但也远没有到王朝末期,贼匪丛生的地步,并没发生任何臆想中不好的事情。
途中,一个村子去府城的人,超过了方家;还有几个落单人家、一些乞丐也越过去了,尽皆相安无事。
渐渐地,方家开始适应,感觉自家单独走也没什么,绷紧的神经放松。因为脱离了村人队伍,不必压榨体力强跟着,也没有了上午要人命的累,相对轻松不少。
方母也因为放慢节奏,降低了赶路强度,还有茅草根煮的水喝,好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不再像是上午肚子绞痛,冷汗涔涔。
“娘,给你。”赶路小半个时辰后,停下暂歇,方临递过自己的竹筒。
“我儿,你也喝。”方母摆摆手,看了眼方父,犹豫了下,道:“等会儿走时,你去推车,让你爹也缓缓。”
“哎!”方临答应。
“不用。”方父却是拒绝。
“你爹这人,嘴硬得跟死鸭子的,再累都不吭声。”方母骂了一句,又道:“我刚才都看见他打摆子了,这么大个人,不知道心疼自個儿。”
当着儿子的面被揭破,方父哼了一声,偏过头去,那坐直了还微微有些佝偻的腰身,仿佛负担着无形的重量——那是一个家的分量。
是,他其实也知道,儿子聪明、能干,可却从没想将这些重量分给儿子,这是一个当爹的骄傲。
‘我这要强的爹啊!’
方临暗叹一声,也知道如何对付方父,只做不说,赶路时自己接过去小独轮车,方父果然没再说什么。
不过,没一会儿,方父又给换回去了。
——相比方母更为外放、热辣滚烫的爱,方父就是这样,哪怕是关心,也极为内敛,润物无声,不留心往往都察觉不到。
就这么赶着路,方家的速度不算快,后半下午,又被一个去府城的村人队伍给超过。
方家倒也不急,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太阳落山后也没停下,直到天色彻底黯淡,空气中充斥着如磨砂颗粒般的阴影,才找到一处水源,停下今日的赶路。
可能因为他们多赶了一段时间,赶上了后半下午超过的这个村子。
在这昼夜交替的时刻,天际还残留着一线橘红的霞光,风儿吹过,带来那个村人大人小孩儿说话的声音,这般的人烟气,让人内心感到祥和、安定。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方家落脚也没有距离那个村人队伍太近;当然,考虑安全些性,也没有太远。
如方家这般落单的人家还有几家,也是差不多;更远处,还有一些跟着的乞丐。
搭锅做饭,打水,方临也都与那个队伍的村人避开。
就如昨天那户妇孺多的家庭,面对小和村;方家今日,也是如此应对这个村人队伍,不想多事。
……
今晚,方家依旧是野菜粗米汤,不过多准备了一些干木耳。
一家子都不是吝啬的人,抠搜舍不得吃,拿出了大娘方柳氏送的干木耳,就算是改善伙食了,既为方母这个病人,也是犒劳一天的劳累。
田萱做饭、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