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下午,一家人也没有心情出去看戏了。
方父就在家里,做些平日积攒下来的活儿,将买来的柴劈一劈,将摇晃的桌椅敲敲打打、修一修,给门口的土平整下……
方母、田萱俩人则在做衣服,没一会儿,耿家媳妇苏小青、桂花嫂也过来了——本来,她们知道方家今天出去,上午就没来,但中午时,不是辛家的事情么,胡同口的苏小青也来了,猜到发生这般事情,方家下午不太可能出去,就喊着桂花嫂过来了。
方临想去给方父帮忙,方父不让,说‘好不容易轮休一天,好好歇息’,他想抄书,家里也没笔墨纸砚,只能被迫清闲下来了,而这时,欧夫子在上课,也没人唠嗑,只能和一同过来的陈叶并排晒着太阳,顺带给小丫头讲些小故事。
下午时,不时有人去看望辛老倌,途中方临也跟着去看了两次,看到辛老倌咯吱吱咬着牙,额头青筋凸起,疼得直打哆嗦。
这个过程中,辛佑就坐在床边,拉着辛老倌的手,倒水说话,寸步不离。
在方家这边,都能听到辛老倌的痛哼,方母不忍道:“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不过也是,辛老倌做父母的,就提着这一口心气,想看到佑子娶媳妇哩!”
她其实能感同身受,当初在府城途中生病,那时真疼得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想到儿子还是忍住了,想到这事,又不由对曾经一面之缘的莲舟和尚心生感激。
“是啊!”苏小青感叹:“这人呀,有时候死都不敢死,宁可比死还难受地活着。”
“我看辛老倌能挺过这一关,人若是狠下心,这条命阎王都收不走。”
桂花嫂似是感叹,又道:“人这一辈子,一道道坎儿,总会过去的。”
她说着,目光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当初母女俩在老陈家又何尝容易?所幸,血债已用血来偿还,一切都过去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渐渐到了傍晚,苏小青、桂花嫂离去,方母起身,也准备做晚饭了。
进屋前,她看了下旁边还上着锁的邱家,嘀咕道:“往日这个时候,老两口怎么也该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还没回来?他们那个年龄了,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你这人,别瞎胡咧咧。”方父呵斥道。
“呸呸呸!”方母也意识到了,连忙拍了两下嘴,进去了。
“临弟,我去帮娘做饭啦!”田萱也跟着进去。
方临笑着点头,拿了蒜在门口剥,不一会儿,看到邱婆婆灰尘仆仆回来,推着的卖菜车上,邱老倌躺在上面‘哎呦呦’呻吟着。
“邱婆婆,这是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邱婆婆声音带着哀切:“我们卖菜回来,车翻了,跌在阴沟,压在老头子腰上,他下半身登时就没了知觉……去看大夫,大夫说可能下半身瘫了,吃吃药再看……”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外面也有不少人,听到这话,都多是带着同情,连连叹息。
“今个日子可真不好,中午是辛老倌,现在是邱家……都赶着同一天了。”
“唉,这种事谁说得准?都是老天爷管着哩,日子过得好好地,突然给你来这么一出……”
“邱家老两口还是比辛家父子俩好些,邱老倌这伤也不要命,他们还有三个儿女,平日里又辛勤能干,估计存下不少钱……”
……
当听到‘存下不少钱’,邱婆婆嘴唇嗫嚅了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在方临等邻居帮扶下,推着邱老倌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