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临的猜测,当晚就应验了。
这边,方家在吃饭,突然听到隔壁砰地一声,似是门被踹开。
“是隔壁满家,走走,咱们去看看!”
顿时,方家人饭也暂时不吃了,出门,凑过去,去看热闹。
不仅是方家,周围不少邻居都过来,很快就围了一圈。
方临跟着众人,向满家看去。
一大帮人抓着满根生,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拿出张借据对满老倌、满娭毑道:“你们是满根生爹娘吧?你们儿子在我们赌坊,一共欠了一百两银子的赌债。”
中间,满老倌、满娭毑被围着、听到这话,脸都白了,春桃在最里面角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赌债,什么赌债?”满娭毑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拿出撒泼那一套,想要糊弄过去。
方临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撒泼这一套不能说没用,可也要看对谁,面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场的人,还是在人家有借据不占理的情况下,就真是找打了。’
果然,面对满娭毑的撒泼,为首的刀疤脸抡圆了臂膀,直接就是‘啪’地一个大嘴巴子招呼过去:“跟我们撒泼?不要你儿子的命,就再来!”
满娭毑直接被打翻在地,胖胖的身子翻着,如个四脚朝天的癞蛤蟆。
她懵了一下,啊啊叫着,还想再来,可听到儿子,瞬间顿住不敢横了。
“这白纸黑字的,不怕告诉你们,闹到官府我们也不怕。今个儿,你们要么拿出一百两银子,要么……嘿,你们就当没这个儿子吧!”
刀疤脸冷笑。
他们赌坊可是专门找衙门老手研究过朝廷律法,绝对合法合规,满根生借钱也是有人见证,这方面不会有半点问题——还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只看欧夫子就知道了,知道满根生这是自作孽,此时也只是叹息,都没出面说什么,因为知道没用。
“造孽啊!”
满老倌看着被打倒的妻子,再看着如小鸡仔般被抓者、缩着头的儿子,险些气得吐血。
想他勤勤恳恳,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儿子居然一下子输了一百两,只是着在外人面前,不便说什么,只能道:“请宽限两日,我们想想办法。”
“行,那我今个儿就给个面子,反正你们也跑不了,我明天再来,走!”刀疤脸挥了下手,带着人走了。
街坊邻居们却是还在围着,对满家指指点点。
“一百两?好家伙,满根生也真敢借。”
“欧夫子当初又骂又劝,满根生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欧夫子说得对,赌这个东西不能沾啊!”
……
在赌坊那些人面前满娭毑不敢横,可此时爬起来,却又是掐着腰骂:“好个你们,都是街坊邻居的,看我们满家笑话!给钱了吗?真想看,给钱让你们留下看!”
街坊邻居都当满娭毑气昏了,不和她计较,摇着头走了。
……
这边,方家一家人刚回家,就听到隔壁满家的骂声,又听了场不要钱的热闹。
“狗改不了吃屎!”这是满老倌的声音:“说了不让你赌,还赌!什么赢钱,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的事,你说你,整天不三不四,在家什么也不干,也就罢了,怎么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
“是啊,我儿啊,你怎么能输这么多呢?”满娭毑也是道。
别看方才在那群人面前,满根生跟个小鸡仔似的,此时在爹娘面前却是厉害,朝他们喝道:“吵什么吵,我输了银子,本就心烦着呐!”
“再说,你们也别说我,搞得我好像除了吃什么也不会干似的,你们呢?爹还干些地里的活,娘你以前不也整天歇着,除了能吃能喝,还会做什么?”
这一句话可谓暴击,满老倌还好,满娭毑直接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场面一时间陷入安静。
这时,又传来春桃的声音:“爹、娘,根生心情不好,你们就先别说了。”
她竟似是站在满根生这一边。
“贱人,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满娭毑瞬间将满腹怒火对准备春桃,蹬蹬扑过去,似是要打。
“你敢!”满根生怒火上头,也是因为春桃站在自己这边,终于硬气一次,拦住了:“你敢打,以后就你们自己过!”
说完,然后蹬蹬蹬,似乎拉着春桃进自己屋了。
这边,方家听了好一场热闹,继续吃饭。
“满根生也是不成气,和爹娘说的这什么话。”方母道。
“是啊!”方临应和着,却是若有所思:“春桃,似乎真的不同了。”
吃过饭,洗漱。
田萱突然找来,小声问:“临弟,满根生、春桃,是不是……”
她没说太明白,但方临自然知道意思,这是不是他设的局。
“嗯。”
方临点头:“萱姐,你会不会……”
他终是没能说出‘嫌弃’二字。
“临弟,对春桃,不只桂花嫂,我也……”满家的春桃变化,竟也有田萱的影响!
“难怪,我就说她变化也太快了……可萱姐你……”方临看到了桂花嫂,却没猜到田萱,只能说,若田萱也放弃底线,绝对不输桂花嫂。
只是,他宁愿让桂花嫂做脏活,也不愿田萱染上这些。
“临弟,我是你妻啊!”
田萱指尖堵住了方临的嘴,直视方临眼睛:“你贫贱,我跟你吃苦;你富贵,我跟你享福;你是好人,我也是;你做坏事,我跟你天打雷劈;你若是有事,我也活不成……只因为,我是你妻。”
“萱姐!”方临拥紧她。
“临弟,我也是坏女人了。”
“咱们天生一对。”
“临弟……”
嘘!
方临突然竖起中指,在嘴边比划了下,指了指隔壁传来的声音:“咱们听戏。”
屋内,油灯绽放朦胧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依偎的两人,屋外寒风怒号,疾啸着滑过窗子,向隔壁满家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