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局势微妙,洪泰帝又沉迷炼丹服药,如此下去,恐怕……我这边必须加快进度了!等新任知府到来,摸清秉性,就立刻扩大厂坊建设,扩展更多班底,并组建自己船队,找寻海外武器渠道……’
方临有过预估,自己圣眷正隆,不是软柿子,又与新任知府没有利害关系,对方想来不会轻易交恶。另外,自己的存在,也是面对城中范、谷、马、邵、段五家,多出的一枚筹码,若是与谷家发生争斗,对方多半是不偏向任何一方,两不相帮,因为这般作为裁判,才是利益最大。
当然,纵使不考虑新任知府的因素,此举,与有着核心路线之争的谷家对上,也是不可避免。
‘不过,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去做啊,但也不能硬做,要讲究技巧。’
方临盘算着,收回思绪:‘无论如何,淮安府城中,新任知府都会是其中关键一环,就算不能化作助力,也决不能变为阻力……明年开春对方就会履职,就看看此人何等样的人了。’
……
时间匆匆,春节很快过去,董祖诰辞别,去往京师,淮安也迎来了新任知府。
方临是城中最先得到对方消息的一批:“颜时登,此人就是蒲知府之后,淮安新任知府了,背景深厚,内阁中那位颜姓阁老就是此人长辈。”
“不过,此人只是三甲出身,如今不到三十,就青云直上,做到了四品官、一地知府、封疆大吏,这已经不是背景深厚可以做到了,过往政绩必然极为凸出。”
当日,颜时登到来,或许是从当初那场辩论大会得到启发,在全城百姓面前组织了一场宣讲会。
“淮安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方大人的《三国演义》、《西游记》传于圣阙,就连我今日之宣讲,都是效仿方大人,拾人牙慧……”
颜时登说着,看向方临,这话极给面子,展露善意,姿态放得颇低。
城中大家族、百姓目光纷纷都是望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临自然不会失礼,露出和善笑容,谦逊作揖:“颜知府过誉!”
“忝为淮安知府,是颜某人之幸,为官一方,必兢兢业业,造福一地百姓……”
颜知府具体宣布了三件事:一、注重水利,修堤固堤,使淮安不再遭受水患;二、注重学政,上报朝廷,对寒门加大资助,为淮安在应天国子监争取更多名额;三、鼓励商业,开放包容,团结大族,共谋发展,共为百姓谋求福祉。
这三条一一对应百姓、士人、大族,极大获得了淮安各方好感。
回去路上,方父、方母都在说此人好话。
“这个颜知府,看着是个好官。”方父说着。
方母附和点头:“是啊,我也瞧着,是个干实事的。”
田萱倒是没说话,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颜知府此人……嗯,有点假。
方临心中同样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位颜知府,不过三甲进士,年纪轻轻就升官如此之快,可谓青云直上,背景深厚的同时,还要求履任各地,皆是在短时间内做出不小政绩,一次能如此,可次次皆如此……’
也可以解释,是对方背景深厚,选中了好地方,同时能力极强,不过,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协调。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不是好相与之辈啊!’
……
半月后,府衙。
颜知府带来的齐师虔齐师爷汇报道:“大人,近半月来,城中各方都送来了拜礼,尤其是范、谷、马、邵、段五家,出手极为阔绰,除了银钱外,还有美人……”
“这是试探来了!我颜家可是大族,绝非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官员可比,区区一些银钱、美色,就能腐蚀。”
颜时登追求,乃是更高的官、更大的权,相比之下,这些算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大人光风霁月,岂能那些蠢虫可知?”
齐师爷恭维了句,笑道:“这些东西,我已按过往规矩尽数退回,并差人在城中暗暗宣扬……”
颜时登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他为了城中百姓,可是拒绝了诱惑,这种光风霁月之事,宣扬开来,让城中百姓赞一声清廉,岂不是应该?
同时,这也是手段,提升官声民望的手段。
“大人,淮安水利方面,前任知府打下的基础不错,修缮一二即可,不过有一个问题……”
齐师爷道:“城外沿江有一片地域,官府、大户、百姓关系犬牙交错,城中大族想要在这里修建鱼塘,还有集观河、客栈为一体的酒楼、望江阁……”
“上任知府本打算,将这些尽数迁走,疏通、清理河道,作为泄洪渠道,可左右挚肘,阻力不小,耽误了下来。”
“这种事情,阻力大、耗钱多、见效慢。”
颜时登斟酌了下,问道:“可还有别的法子?”
“有,在这片地域建立荡田、鱼塘,也能起到缓冲作用;外围,仍旧可以修建酒楼种种,带来巨大利益。不过,此为一时之法。”
“一时是多久?”颜时登眯了眯眼睛,问道。
“若是修建荡田、鱼塘,作为缓冲,从宽预估,三年五载也不会出事,若是不遇到特大洪涝,甚至十多年都不会有问题。”
齐师爷顿了下:“就是此法,治标不治本,等起到缓冲的荡田、鱼汤被淤泥填满,若是再爆发水涝,那就恐怖了。”
“至少三年五载,长则十多年啊!”颜时登玩味笑了:“那就选用这治标之法吧!”
“大人。”齐师爷终究还有些良知,犹豫了下,又是道:“如今这个节点,其实极为关键,如果选择饮鸩止渴之法,后续就无可挽回了,再想用治本之法,近乎不可能。”
“齐先生啊,你知道的,我背景足够,只需要立竿见影的政绩。”
颜时登道:“选用后者,便宜办了大事,百姓不用迁走田地,在我任期内也得了平安,自然高兴;城中大族得了利益,也是高兴;我则得了政绩,同样高兴,这种大家都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大家都不高兴呐?”
“至于隐患,那是将来,那时我必然已经升迁走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转过头,直视齐师爷眼睛:“我走后,管它洪水滔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