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启自诩文雅,此时气得糙话都出来了。
“小畜生的老子是老畜生。”苏澜冷笑,“您要认领吗?”
苏明启暴跳如雷。
冲上去扬手就要扇苏澜的脸,被苏澜扯住了衣袖。
“我说过的话父亲都忘了吗,谁打我,我都是要打回去的。”
苏明启气哽,半晌只得作罢,他这一生从未如此屈辱过。
苏家之主怎么就混成了这样?这世道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王法了?
他咬牙森然道:“你是苏氏女,苏家毁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没有的。”苏澜话锋一转,“可您觉得我会在乎吗?”
“您宠她,想息事宁人,我依您也未尝不可。可此事涉及到我阿母,在没查清原委前,她就得关着!”
她生生死死两世,什么肮脏血腥没见过?于后宅来说,害人难产实在平常。
如若阿母是被王妙希害死的,那她会让王妙希把那些痛楚亲身经历一遍。
天道好轮回,谁也别想逃!
“二姑娘,请留步。”
苏澜刚踏出王妙希院子,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转身,见是父亲身边的那个随从。
“奴才冯庆,请姑娘安。”
冯庆?
上一世苏澜被囚禁时,听长夏提起过这人。
说他又偷偷过来给她们送吃食,让她们撑住,会有人救她们出去。
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帮她?
现在不是盘问的好时候,苏澜压下心中疑虑,“有事?”
“阖府这么关着,一两日还好,天长了,外人难免生疑。”
“说得有理。”
冯庆接着道:“大禹治水尚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姑娘御下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这人见识倒是不凡。
苏澜看向他,见他十分谦卑。
回去后向长夏问起冯庆,长夏一头雾水:“这人来得奇怪,待奴婢打听打听。”
苏澜心下颇为烦躁:“康婆子的嘴能撬开吗?”
长夏摇头:“什么手段都使了,嘴紧得还像蚌壳一样。”
苏澜叹气。
急不得,要慢慢来。
“通知下去,明早阖府奴仆都到前堂集合。”
掌了中馈,也该让府里的人认认主了。
翌日,天不亮苏澜已用过早点,坐在妆镜前装扮自己。
前堂候了一大票人,她却不慌不忙。
先敬罗衣后敬人。
这掌家后的第一仗,必须让所有人信服敬畏,不然以后就难了。
故而,急不得。
她穿了牡丹红四合如意云纹褙子,配米白缠枝竹暗纹百迭裙。
因长夏梳头技术不佳,发上只简单盘了个高髻,配了金丝莲花冠。
莲花冠上镶着玉珊瑚花,花心珠子换上了阿舅送的金色南珠,奢贵至极。
这装扮抹去了她身上的稚气,却因容貌盛,富贵也半点压不过她。
堪堪是相得益彰。
前堂名尚志堂,乃一府正厅堂,装饰得端庄肃穆,周正有序。
所有仆妇等了又等,正心焦时,见苏澜被人簇拥着,姗姗来迟。
天光乍破,光影交错间,那缓步而来的姑娘踏着明光,犹若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