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落在谢珩眼里,再结合她刚刚的回答,便是她对王景和余情未了。
他左手摩挲着佛珠,半晌后轻声问她:“他被打,你心疼么?”
苏澜抬起头,见谢珩正盯着她,面容温和,眼神却无比的锐利。
又是那种仿佛能将人层层剥开的眼神,什么掩饰都是徒劳的。
苏澜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阿舅会因此疏远她,甚至不要她的吧!
她忽然发冷,面上也带了惊慌,想去抓他衣袖,却又不敢触碰。
独行了那么久,她心底也是盼着能有一人执她之手,融她半世冰霜,掩她半世独殇。
人,总归是需要一点温暖陪伴的,她不想失去阿舅,不想的。
谢珩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轻的:“傻念念,你怕什么?我还真能揍你不成?”
苏澜听到她熟悉的语气,心下一松,阿舅没发现,阿舅还是会陪着她的。
她仰头看他,想冲他笑一笑,可心里沉重,嘴角竟怎样也扯不起来。
谢珩望着她,那双水光潋潋的眸子里,竟是盛满了惊怖,还带着一点点的祈求?
“念念……”谢珩轻轻抚摸了下她的额头,带着安抚。
苏澜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也能感觉到他在心疼自己。
心中惶恐,稍稍被抚慰住。
她牵住他衣袖,哑声问:“您刚刚问我心疼什么?我没有听清。”
他叹了口气:“不重要。”
苏澜垂着头,声音又细又小:“您是问我心疼您么?”
“王景和。”
苏澜猛的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皱眉道:“您是问我心疼他?”
谢珩不语。
苏澜一把甩开他的衣袖,有点儿想给他一巴掌,问他是不是脑袋有毛病?
自己快被他吓死了!
当然,还是跟刚才一样,只敢暗搓搓想想。
她扬着下巴,质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我心疼他?”
谢珩看她炸毛,只觉得可爱极了,声音又低又柔:“我不喜欢你见他,听话?”
苏澜点点头。
惯是会卖乖。
谢珩发现,自己竟是很吃这套。
“过来坐好。”
苏澜乖乖坐到他身边,不解地问:“做什么?”
谢珩从多宝格里拿出一把桃木梳,像平常一样给她梳头。
他这次给她梳了双螺髻,将珠花插好后,细细看了她一会儿。
长大了,还是一样喜人。
苏澜摸了摸发髻,哭笑不得:“阿舅,这样梳好像小娃娃。”
谢珩笑而不语。
本来就是小破孩啊。
“现在能告诉我香囊上绣的是什么了?”
苏澜熟稔的从他袖兜里摸出香囊,指着上面的图案,不耐烦地说:“这是小兔子呀!”
兔子?
谢珩看了又看,好吧,红眼睛,就算是兔子吧!
“您看它耳朵尖尖的,哪里就像仓鼠了?再者说这是我们的生肖呀!我练习了好久呢。”
我们的……
谢珩笑了笑:“嗯,这么看确实是小兔子,绣得甚是不错。”
苏澜自然知道他在哄着自己,一股子甜意钻进心头,正想说话,却听马车外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谢大圣人再不下车,菱白鲜和龙井虾仁,可就让我吃光了啊!”
女子语气有种天然的熟稔,震惊了苏澜。
她阿舅的身份谁敢跟他这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