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什么?
好一个自在无拘。
没人懂他。
但她好像懂他的心境。
他一直以为是她的性格好,所以被调笑时总不生气,甚至因为她的这点软弱有些为她窝火。
直到有人当众揶揄他,她一杯滚烫的茶水灌那人下了肚,眼神带着轻蔑的冷意,“公子多饮茶水,好好润润嗓子,说出来的话,也许会好听些。”
那人被烫得一通乱叫,“我父亲是……”
虞清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脆响,打断了他的话,带着骄矜道:“怎么,跟我比爹爹?公子是不是忘了,如今这天下姓虞,你脚下踩的是大虞的国土,你受到的是谁家的庇护?”
玉瑶以那人不敬公主为由,直接将人扣押了。
她一点讨功的意思都没有,还像平常似的围着他转。
景祀忍不住问,“你向来懒得与人争执,方才为何?”
“听不惯。”虞清理所当然道:“我是个纨绔公主,平时他们愿说什么便说,左右影响不到我,但你不一样呀,你在为民为国做实事,他们说的不对,就该罚。景祀,你看,外面下雨了嗳!”
她蹲在地上,看着夜色里的水洼,对着景祀招手:“你看,水滴落在水洼里面的时候,渐开的样子,像不像绽放在水里的烟花?”
她……
为什么不邀功?
她平时做点小事,都会向他撒娇讨要好处的。
但这件事,她说的理所当然,好像真只是随口纠正了别人的一句错话。
……
她说,“我只是喜欢摘别人摘不到的东西。如今沈寄势头正盛,京都中的少女对他趋之若鹜,我便想起够一够他。对你没有兴趣了。”
景祀自嘲:“四年前,臣也是如此,只是这四年因殿下的身份威压,其余女子不敢再多接近,我亦有心避开与其它女子的接触。便让殿下觉得我不再炽手可热,所以觉得无趣了?”
以往景祀身边确实有不少莺莺燕燕,羞怯的赠膏赠香赠花,胆大的赠诗词画砚,甚至直接邀约。
因为景祀对虞清的态度冷淡,所以即便虞清有公主的身份,也挡不住这群怀春少女们源源不断涌来的爱恋。
当时玉瑶出面阻止,还反被嘲讽。
说天子之女又如何,景大人如此才情,看不上个愚蠢的草包。
京都中甚至有孩童唱起了歌谣编排虞清。
好在景祀对这些姑娘也没有什么回应。
一直到刘家小姐说寻到了什么菜谱的古籍孤本,约景祀一同出游,景祀竟应了。
虞清撞见了,当场让玉瑶扇烂了刘小姐的脸,刘小姐叫嚷着要报官,景祀也斥责虞清形容无状,有损皇家颜面。
虞清怒了,亲自带着刘小姐和景祀去了府衙,当着府衙的面要拿剑杀了刘小姐。
“既然她死她活都丢了皇家颜面,那便要了她的命!”
刘小姐花容失色,仓皇逃窜,虞清也险些入狱。
自此,虞清善妒的名号便传出去了。
那之后虞清便四处搜寻古籍送到久跃居去,但景祀愣是一眼都不看。
别人给的巴巴的跟过去瞧,她给的翻都不肯翻一下。
虞清气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什么时候喜欢做过菜,他哪里是想看菜谱,分明是想看刘家小姐!不守男德的漂亮男人!
说起这件事虞清就来气。
嘁。
说什么有心避开和其它女子的接触。
分明是怕她发起疯来两刀砍了景祀的心上人!
景祀听见她这些话失笑,可那时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告诉虞清,他确实想要那本菜谱,因为知道小公主嘴巴挑,喜欢吃,担心和他成婚之后她吃不惯府里的粗茶淡饭,所以四处搜罗这些菜谱。他从不下厨,但为了她的挑剔,想把她养的很好,所以开始亲手尝试着做饭。
瞧。
早在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想和她的以后了。
好像会娶她,会和她成亲,是一件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许是从他第一次问她,愿不愿意看看自己新得到的诗篇的时候,就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