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张公公轻咳一声,示意这不合礼数。
林岫青却浅浅一笑,她认识苏斐然只有半月,便知深宫礼数于她如无物,甚至不如一盘糕点来得实在。
有皇帝和各姐妹们纵着,苏斐然自然想一出是一出,随性到有些娇惯了。
果然,秦奉安并不追究苏斐然的失礼,他一挥手,台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都安静下来。
只见秦奉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斐然,好奇地问道:“为何不到台前来?”
苏斐然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道:“这也是妾身才艺表演的一环。”
马姝雅和谢芝绮都吃了一惊,她们平常可没见苏斐然练习什么才艺。她天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唠嗑睡觉,哪有功夫练习才艺?
再说,她们午后好像见到苏斐然的侍女抱着什么去了库房,所以她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苏斐然为圣上准备了献礼。难道,她们竟然被苏斐然晃了一手?还是说,苏斐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想来想去,她们还是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她们信任苏斐然,也信任她在耍心机上一窍不通。
前阵子,她们三个人闲来无事,聚在东阁楼玩翻花牌,一局以一铜板作赌。几局尔虞我诈之后,牌局以苏斐然把裤衩子输出去告终。
谢芝绮看着胸有成竹的苏斐然,却不禁为她担心。
别人都道苏斐然一举一动不合常理,看不惯她行事作风的人称之为拿腔作样、故弄玄虚,但谢芝绮却看得出来,苏斐然只是个怎么舒服怎么来、又不太爱受气氛胁迫的性情中人。若非迫不得已,她才不会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冒着风险走上一条不确定的道路。
现在,苏斐然却来这么一出,莫非是事先备好的礼物出了什么岔子?
谢芝绮越想越焦急,焦急很快转化为了烦躁,气得她朝地上“呸”了一声。
——这家伙什么都不跟她说,成天就喜欢打哈哈,我担心她个小绿豆糕!
其他人还在猜测是什么才艺需要站在桌子后,林岫青却已然明悟苏斐然的打算。
果不其然,苏斐然昂首道:“正逢佳节,妾身愿尽绵薄之力,为诸位助兴!还请圣上和阖宫姐妹,听我说上一回!”
四座中人的议论之声更上一层楼:
“是说书啊......”
“先前就听宫里传言,琉容华在紫宸宫搭台说书,只是没得空去看过。”
“嘁,爱听说书就私下里去听好了,这种市井杂艺怎么登得上大雅之堂!”
“此言差矣,百艺不分优劣,圣上也一定期望后苑百花齐放......”
“咳咳。”苏斐然清了清嗓子,示意观众们暂且安静。
众人都十分捧场,纷纷闭口不言,翘首以盼。
苏斐然满意一笑,手里抓起一块硬得像砖头的方糕,正打算当作惊堂木拍下去,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从对面席位上传来——
“噗嗤!我当是什么,原是这拿不出手的玩意。”
众人面色一变,谁人这么不捧琉容华的场子,还敢当众拆台?
更何况,这可是在圣上面前!虽说圣上今天没背什么皇帝包袱,但圣上既然对琉容华没意见,别人也不应做出这种僭越之举啊?
谢芝绮见是刚回到席上的文月儿出言嘲讽,当即就坐不住了。她素来牙尖嘴利,也学着文月儿的腔调,阴阳怪气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文贵人。皇宫内尊卑有别,连琉容华都能压得贵人一头,更别说今日圣上在场了。连圣上都没发话,贵人还是别张扬了吧?”
文月儿听谢芝绮谈及尊卑,笑得更厉害了,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宫中人尽皆知,琉容华向来最不论尊卑,好似跟谁都平起平坐似的,那今日妾身说上两句有何不可?要真论起尊卑,琉容华现在都不知道掉多少个脑袋了,谢采女你也算出言犯上。”
谢芝绮脸色立马黑了八度,原地变身成了包公。变身后她的实力大涨,左手抄起龙头铡,右手握着虎头铡,嘴上叼着狗头铡,对着文月儿起手就是挥了一记月牙天冲!
轰!
一时间,会场沙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