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一件事实罢了。”
朱纨满脸微笑,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部堂何必那么大的反应。”
陆远盯着朱纨,片刻后笑了起来。
“好好好,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去将万部堂交代的差事给办好。”
“是,下官告辞。”
等到朱纨一走,文渊阁内的气氛又有些压抑奇怪。
是啊,海瑞一个小小的七品文书,为什么突然要傻到干这种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这个人,会是谁呢?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陆远身上。
见状,陆远冷哼一声,第一次用带了愠意的语气和这些人说话。
“各位部堂别忘了,这朱纨可是严阁老的人,是严阁老得意门生之一,他这么说,未必不是存着让咱们内生嫌隙的险恶用心,各位部堂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着了严阁老的道。”
“伯兴的意思是想说,这海瑞背后站着的是阁老了?”
“是与不是,咱们且先静观其变,是奸臣、是忠臣,自己会跳出来的。”
陆远也不再为自己辩解,起身告辞离开。
他这一走,其他七人(户部尚书张润被排除在外)都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这事是陆远搞的鬼吗?”
“老夫觉得不太可能,陆远刚才说的对,他没有这么做的道理。”
“嗯,老夫也这么觉得,朱纨的话更像是挑拨离间。”
“难不成,这海瑞背后站着的是严阁老?”
“未必不会,捣鼓出一个海瑞来分化咱们,这种事很有可能。”
“先不讨论真假,且先静心看着,如果说这海瑞背后真是严阁老,那咱们也必须要予以反击,如果不是严阁老,而是。”
“若是陆远的话,那此子也不能留。”
“可现在包括晋叔公等人对这陆远很是青睐啊。”
“那也不能留个白眼狼在身边,如果是他做的,咱们就合词上疏,将这两年江南的烂事都推到陆远头上,让他去死吧。”
“只能如此了。”
——
陆远走出皇宫,并没有急着登上马车离开,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听到急促的声音。
“陆部堂、陆部堂。”
陆远以目视之,是通政使司的谭振鹄,后者面色焦急跑来。
“陆部堂,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
“翰林院和国子监的生员们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现在都知道了巡抚衙门查封不夜城的事,嚷嚷着要冲进皇宫来,要求三法司严查此案,将所有赌场幕后的贪官污吏全部抓起来。”
陆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隐去,转身。
“几位部堂都在文渊阁里呢,走,本官带你过去。”
就这般,陆远再次折回了文渊阁,这功夫,其余七人刚打算散场离开,见陆远去而复返又带回来这么一则坏消息,无不是脸色大变。
事情闹大了。
他们可以按住一个海瑞,甚至杀掉海瑞,可翰林院国子监里几百个庶吉士和国子监生这怎么办?
也不能杀啊。
南京的翰林院和国子监中很多生员都是江南本地的后辈,哪有自己人杀自己人的道理。
要安抚。
陆远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安抚监院生员的事陆某去做,陆某身为翰林学士,也只有陆某出面最合适,巡抚衙门那边,就辛苦各位部堂了。”
眼见陆远如此有担当,几人又顿觉一阵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