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关门声响起,洪豆浓这才站起身来,今天她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洋装,上身是白色的短衫,金色蕾丝荷叶边,下身是抽褶长裙,蒙着一层细纱。胸前戴着心形的蓝宝石项链,两颗拇指大的粉红色珍珠挂在月牙似的耳朵上。
洪豆浓一边朝齐青崖走过来,一边举起双臂,大拇指在太阳穴上刮了几圈。
慵懒伸手,婀娜身材尽显。
“昨天到现在一直没休息,保管团每逢这几天,账就算不完。”
保管团是租界里才有的特殊机构,其实说白了就是商会的财务部,只不过是单拎出来,这样一来就能受到租界法规保护,名正言顺的洗钱。
整个津门最为出名的,就是红墙道回力球场保管团。
回力球最先到荣国的申城,然后才流行于津门,球场里面不仅仅赌球,牌九、拳赛、乃至斗鸡斗狗,甚至还有机甲对垒。
只要是和赌博沾边的都占了个全,光是职工就有千余人,而且光明正大的开在英格里租界,毫不避讳。
齐青崖以前路过几次,进去的人怀着野心,出来的人红着眼睛。
“老爷子有你料理后事,算是能安稳合眼了,可你还得多留几个心眼。”
洪豆浓又跟上次一样坐在了齐青崖身边,只不过这次的距离要再近一个拳头。
“我去北洋海师打听失踪舰队的消息,没成想听到了一些关于英格里心炁研究所的事情。”拢了拢波浪长发,洪豆浓这才继续说道。“据说津门的心炁研究所又有了新的进展,不列颠群岛那边的洋人想要把负责人唐纳德召回去,没想到却被他拒绝了。”
心炁研究永远是各国都紧盯着的事情,英格里始终走在前沿,近些年诸如炁械植入之类的飞跃进展,几乎都源自于此。
而津门的研究所,还有着一段传奇故事。
唐纳德本来是研究所首席教授之一,当炁械研究陷入僵局的时候,却因为偷偷用死囚做炁械植入实验而被当时的英格里皇家冠上藐视人权的罪名。
等到三年过后炁械植入被允许才取消了他的罪状,但唐纳德直接拒绝了重回岗位的邀请,选择远赴重洋来到津门,建立了一所分院。
这个极富叛逆精神的英格里人搞出来的新花样挠动着所有人的心。
齐青崖听着洪豆浓的话,心里面豁然开朗。
大本钟北面是广场,东西都是民宅,唯独南面是武馆一条街,而孟得铨又打通了这条街,全成了研究所的门前宝地。
难怪这些人都跟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接踵而至。
“如今荣国势大,又加之在英格里租界,都不敢明面上乱来,但和孟子义一样的洋人养的狗可不少,小心他们下冷口。”
“有数。”齐青崖认真道谢,而后又补了一句,“还有件事儿想请洪小姐帮忙。”
一听齐青崖这句话,洪豆浓的杏眼疲色都少了些,立马亮了起来。
“我先答应你,快说快说。”
“里昂银行还有几个荣国顾问,我想请脚行帮忙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得准确。”
简单几句话说完,洪豆浓大失所望,故作娇嗔。
“就这事儿?你可是浪费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见着齐青崖眼观鼻鼻观心不搭理自己,洪豆浓抿了抿熬夜过后有些干涩的嘴巴()
,“小事一桩。”
“这样吧,你把人送到我这儿了,我请你吃饭,等我上楼补个觉,下午去福禄林吃广东菜,离你也近。”
洪豆浓眼尾天然上挑,眸子覆盖着一层盈盈如水的薄膜,哪怕是疲惫也难掩气韵。
“或者你陪我上楼一起休息休息,下午搭我的车,免得你来回跑了。”
果然,还是熟悉的腔调。
齐青崖早已经有经验了,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盯着不经意间就展现风情的洪豆浓,礼貌开口。
“对不起洪小姐,我下午有约了。”
“改日吧,你帮我忙该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