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裴十三老实应了一声,虽有些失望,但也觉得这样才真实,毕竟‘重剑境’就已超出他对剑术的理解太多。
裴行俭却有些狐疑,他们的师傅可是当世剑术大家,从前朝起便颇具盛名,为何此前不曾听过这般言论?
心里有了疑虑,裴泽又细致打量眼前青年,欲要猜猜此人来路。
目光扫到其腰间,他双眼一瞪,不由问道:
“先生,你的剑鞘为何是空的?”
旁边的裴十三一愣,也看向李无腰间的铁制剑鞘。
剑鞘朴素未有装饰,上面的漆层还有好些刮蹭痕迹,但这些都不重要,这的确只是个空鞘。
“你说我的剑啊......”
李无取下空鞘,缓缓站起身来,将剑鞘立直握在手中,似在等待某物。
“它正在忙呢。”
嗯?
裴十三眼中满是疑惑,不禁低声发问:
“剑又不是人,有何好忙的呢。”
裴行俭脸上更是微有怒意,什么胡言乱语,亏他方才真将此人视作位剑道高手了。
他正要斥问,好教对方晓得裴氏子弟可不是能随意欺哄的,兀地耳中听到一声若隐若现的清鸣。
‘嗡嗡’
这不是幻觉,就连裴十三也察觉到此声,俩人一齐茫然地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碧霄下有一道青光浮现,正径直破空飞来,在白云之中分出好长一条天路!
俩个稚童神色一变,他们不知晓那是何物,但也能从其上察觉一股凛然杀意,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莫怕,那是我的剑。”
李无温声劝慰,又挥动衣袖,俩人就被一道无形气流卷起,飞到他的身后。
他们正被李无的手段震惊得瞠目结舌,又听得对方朝着那天上青光大叫一声:
“快些回来,你要飞过了!”
青光一滞,怒气冲冲地扑向了李无。
“小心!”
裴十三惊呼一声,他不敢想象这堪称仙剑的宝贝落到对方身上会如何。
但其话音还未落下,青光就已经飞入空鞘,只留下一个青色剑柄在外,隐约能见到两个古朴小篆,似是‘灵净’二字。
‘轰!’
又有一巨物从天而降,在几人身前砸出一个深坑。
待到烟尘散去,裴十三定睛一看,只觉目眩神离,险些以为是在做梦。
这分明是一个长逾两丈的巨大鱼头,光是其口中寒光澄澄的利齿,就要比他的手臂还长!
此鱼头不知从多高的天上坠下,竟未有半点损伤,流出的鲜血更是腥臭无比,断口光滑,似是被一剑整个斩去。
而裴行俭更是不堪,一屁股跌倒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口中惊惶叫嚷:
“妖怪!妖怪!”
李无哼着小调走上前去,挥挥衣袍,一道灵光浮现,硕大鱼头便陡然消失。
他这才转过身对着二人说道:
“这的确是妖怪,道行有百五十年,近几年冒充河神,食人三十有二,我接了缉赏特地绕路前来。”
“不过这鱼妖已被我枭首,你等也不必惊慌。”
裴行俭更怕了,这是哪儿来的狂徒,怎个连河神说杀就杀了?
裴十三反而面色一变,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是今日醴泉县丞带着县人祭祀的那尊河神?”
“是也。”
“请问仙师,那里可有闹出人命?”
“人命未有,不过我请动宝剑除妖被不少人见到,人群骚动,应是有人在拥挤之下,受了些小伤。”
经过一番问答,裴十三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合抱胸前,深深弯腰,做了个天揖礼。
“谢过仙师出手,保得一县太平。”
说罢,他又从地上呆若木鸡的七哥怀中掏出一盏黑檀木酒壶,其上镶有好些金线。
“聊以此壶酒,慰仙师除妖壮举。”
李无似笑非笑地接了过来,当即便痛饮一大口,道了声‘好酒’后才有些好奇发问:
“你这小童也算有些胆识,姓名是甚?”
裴十三这时又变得有些木讷,挠了挠头,低声回道:
“我叫裴旻。”
李无动作一顿,旋即好生打量了这稚童几眼,兀地大声笑道:
“你这家伙,日后可称‘剑绝’!”
话音落下,他脚尖轻点,修长身形便如鸿雁一般起落几下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只有两个稚童呆滞地看着前方一片血迹,那是鱼妖唯一残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