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澜走后不过片刻,沈平沙便赶来四方亭。他走得极快,三步并作两步,见到亭子里只剩下南廷玉,他躬身行礼:“殿下。”
南廷玉收回视线。
沈平沙皱眉问道:“飞澜世子是为密库的事而来?”
“嗯。”
“他的速度倒是快,可有说什么?”
南廷玉笑笑:“他只道会将密库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圣上。”
沈平沙哼了声:“他提前来知会你,一是不想得罪你,二是来打探你的态度。”
南廷玉起身,身影被西阳照得修长挺拔,落到池中惊得金鱼四散开来,水中涟漪一圈圈浮远。
他看着远处,饶有深意道:“他比老兰西王聪明,胆子也大,那两个图门奸细就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
……
蓟州城的夏日,蝉鸣蛙叫不断,晚霞坠落后,远处山脉只剩下雾蒙蒙的轮廓。炊烟顺着烟囱一股股升出,温暖的烟火气息浸入人间。
郁娘将粉葛生鱼粥和小菜放到南廷玉跟前,便不作声,站在南廷玉左右伺候。
他一直在处理公务,壁灯光晕摇摇晃晃,他一心二用,喝粥也不忘看呈上来的公文。
碗里的粥喝完了,却也未察觉,仍是机械重复喝粥的动作。
边上的郁娘瞧见后,立马盛上新的粥,放下餐盘时,粉色纱袖拂过折子,隐有馨香在鼻间浮动。
南廷玉手中动作顿住,眼角余光恰好是郁娘挺致圆润的胸脯,他只要稍稍扭头便能碰到一方柔软,兴许是心神作祟,鼻翼间的馨香忽然浓郁起来,手中的折子亦散发着香味。
“殿下,吃点小菜吧。”
郁娘似乎见南廷玉许久不动,便伸手为南廷玉夹菜,黑木箸筷衬得她的手指葱白娇嫩,一截皓腕如清冷月霜,上面却还留下手指箍出的红印。
已经过了五六日,她身上的痕迹还未消散。
“殿下,你若是不便,由奴婢来喂你用粥。”
她拿起木勺,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南廷玉。
南廷玉放下手中折子,这才抬目望她,见她今日没像往常那般穿着老气的灰袍,而是换上一身轻薄修身的粉色齐胸纱裙,头发悉数拢起,束结于顶,发髻只用了两根彩绳箍住,头上并未戴任何钗簪,但眉眼之艳丽,如破春琼枝,妍妍夺目。
她的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里面满是明亮的期待。
南廷玉看着近在唇边的勺子,冷峻的面上竟浮出一丝不自在,本想斥责她不守规矩,却不知怎的话说出来却变成:“离孤近点。”
“是。”
郁娘嘴角微微扬起,腮边梨涡若隐若现,笑容中多了几分娇憨。
她凑到跟前,喂南廷玉喝粥。
纱袖总是若有若无的抚过南廷玉的臂膀,柔软的指腹也总不经意间擦过他的下颌,引得他眉心微动,神色绷得很紧。
几次过后,他目光忍不住扫向她,却见她一脸无辜模样,他又收回视线,暗中磨了磨牙。
自她喂粥后,手中的折子就再也没有翻过去。
“滚开!别拦着我!我要见我表哥!”
寂静无声中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郁娘似乎被吓到,猛然起身,却不小心踩到衣摆,摇晃间栽向南廷玉怀中。
南廷玉一把抱住她。
祈明月冲进来看到的便是二人相拥的画面,她脸色瞬间气红,又恼的发白,伸手指向郁娘,口里骂人的话却在南廷玉摄人的视线中被迫顿住。
她只得忍住愤怒,撇开头不看郁娘。
“表哥,我父亲呢?为什么这几日我见不到他,到处问人,也没有人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南廷玉扶正郁娘的身子,郁娘不知怎地又崴住脚,软软栽在他臂膀中,他视线掠过她一眼,终是没有推开她。
“舅舅正在接受审查,旁人自然不能将他的消息随意告诉你。”
“审查?我父亲是祈家军之首,谁来审查他?”
南廷玉言语中已有不耐烦:“是孤来审查他。”
祈明月嚣张的气焰骤然消下去:“表哥,你来审查我父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要审查我父亲?”
恰在此时,一旁的郁娘撩了撩头发,眼神轻飘飘落向祈明月。
那目光并没有太多情绪,但此刻看在祈明月眼中,只觉得是在炫耀,是在耀武扬威。祈明月心中愤恨不已,明知道不该受郁娘的影响,可是眼珠子忍不住看郁娘和南廷玉连接在一起的身子。
这贱奴就跟没了骨头一样,后背一直贴着表哥的臂膀。她这么爱贴,她将来就打断她的骨头,让她一辈子也站不起身子。
“现在有证据指证舅舅通敌,与图门族和匪贼勾结,孤按照惯例,先行将他收押审查,明月,你还有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