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小出租屋里,身形瘦弱的小孩子正满脸潮红地躺在被褥铺成的床上。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痛苦地皱起,嘴里不时发出难受的哼哼声,那声音微弱得就像刚出生的小猫一般。
而他一旁,一个衣着破旧的女人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凌乱不堪的箱子。
女人头发枯黄毛躁,身形瘦削,掩在衣服下的肌肤上,几道狰狞的伤疤若隐若现,她似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身躯一震,赶忙转过身抱起躺着的小孩儿。
“卿卿,醒醒,吃完药就不难受了哈,”女人温柔地轻哄着孩子,颤抖着手将药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倾身拿过一旁的水,细心地喂着。
女人虽浑身狼狈不堪,但掩在发间的面庞却惊艳绝伦,昳丽的眉眼高贵清冷,与凌乱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她脊背挺立,纵使落魄也丝毫不见颓然。
俞卿站在一旁,双眼含泪地看着眼前一幕,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女人的面庞,可手却穿透了她的身体,扑了个空。
他泄气地跌坐在地,头颅仿若沉重的铅块狠狠垂下,眼泪恰似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难以遏制。
喉咙出阵阵呜咽声,俞卿悲痛欲绝。
烧糊涂的小孩喝到水后,意识缓缓清醒,他虚弱地睁着眼睛,乏力地朝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钻,嘴里的苦涩让他眼泪直流。
女人顿时急了,赶忙搂住孩子,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手下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魔窟,好不容易就可以给她的宝贝一个家,好不容易……
这般想着,女人焦急的眼里溢出了泪水,她哑着声音问道,“卿卿哪里不舒服,跟妈妈说好吗?”
许久,空气里才传出沙哑微弱的声音,“苦……吃糖……”
“好,好,妈妈给你买糖,你在家等着我。”
得到回应,女人眼神一亮,慌忙四处翻找着,最后在一个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枚硬币,她转身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眼里是悲伤,是疼惜。
她起身替孩子盖好被子,拿起破旧的布包就准备推门出去。
俞卿瞧见这熟悉的一幕,瞳孔骤缩,猛地扑过去想要拦住她,哀求道,“别,别走!求你了,别出去!!”
可一切都是无济于事,他无能为力,这不过只是一场梦!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俞卿无力跌倒,膝盖猛地撞击在冰冷的地板上,挺拔的脊背颓败下来,他额头靠在生锈破旧的铁门上,泪如雨下。
“妈妈,我求你别走,别走……”
可他的乞求,无法被回应。
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俞卿红着眼眶回头看去。
那个小孩儿,也就是年幼的他,正一脸恐惧害怕地朝着衣柜方向艰难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