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对于魏广德来说,还是第一次,平生第一次以优等生身份参加考试,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即便是魏广德的前生,他也就是中下层的学渣,几时有过这样的待遇。
坐好位置的魏广德,看着这次据说是翰林院在咨询了严嵩和徐阶两位阁臣意见后出的题目,很简单就两道,一篇策论一篇诗词。
其实对于翰林院来说,一次考试所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参考意义,他们选拔庶吉士参考更多的其实是那文章,一篇佳作或许可以是灵感爆发妙手而得,他们更看重的是进士们正常时间的水平。
策论,显然是出自内阁之手,以现今当下各省天灾不断导致底层百姓苦不堪言,实际上这段时日因为此出现的小规模***层出不穷,内阁自然是想询问有何解决办法。
对于这个,魏广德倒是有些体会的,当初他周游江西各府县看到的,听到的可真不少。
江西,在大明帝国疆域里来说()
还算是富裕的地方,底层百姓都因为旱灾可不堪言,就算朝廷免了国税,可地方上的摊牌却是没有减少,结果就是大量的百姓只能去地主士绅家中借钱,一是为缓解暂时的经济压力,二是为后面的耕作采购生产物资。
而代价自然就是他们仅有的田地房产作为抵押,一旦还不起借款,他们就会沦落为失地之民,彻底坠入深渊。
魏广德对此的应对,其实并没有超脱古人的智慧,他选择了王安石的青苗法来应对,由官府给农民贷款、贷粮,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从而限制了高利贷对农民的剥削。
好吧,对策是好对策,可是对于穷得叮当响的大明朝廷来说,其实根本不可能实行。
当然,这样的论述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提出整顿吏治,地方不靖多与贪官污吏和地方豪绅有关,整顿吏治至少能治标。
要想治本,好吧,后世似乎也没多好的办法,除非征商税,把赋役大头从田地转移到场矿,收有钱人的税。
可魏广德能提吗?
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没啥出彩的地方,其实魏广德有一些别的想法,可还是没敢写出来,到不是说有伤天和,主要还是操作性比较差,还不如整顿吏治简单成本更低。
魏广德也就是只能这么写,内阁大员们都找不到好办法,你还指望一帮愣头青想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来吗?
至于不限题材的诗词,魏广德想了半天也没个想法,习惯了被人出题,自己应对,现在一篇不限题材的诗词,反而把魏广德难倒了,还是缺乏底蕴惹的祸。
坐了好一会儿,魏广德想起前些日子送方式亢思谦的事儿,长亭古道,杯酒别恩师。
亢思谦看到他们来相送也是很高兴,对每一个他点的进士都有叮嘱。
到魏广德的时候,亢思谦很是直接说了,其实和当初乡试房师说的差不多,还要多读书,点他不是因为文才好,而是策论不错,入了他的心,希望他能为国为民出力,成为朝廷的能臣干吏。
这时代的官员标准,貌似就两条,要么才华横溢,要么就是能办事儿。
想到送别,魏广德就想起后世李叔同老先生那首《送别》,因为歌曲传唱的原因,成为魏广德能写出来完整的后世诗词中唯二的两首。
只是,那首词貌似有点不合适。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魏广德也顾不得许多了,尽管他知道后世关于这首词的词牌有些议论,关于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实际上,到了这一世,魏广德把自己仅记的两首词都认真研究了遍,《送别》和以往的词牌确实存在很多差异。
不过魏广德也找到了两个类似的词牌,分别是《喜迁莺》和《阮郎归》。
最贴切的其实是《阮郎归》词牌的下阕句式,只是韵脚平仄略有改动,只是念出来也算顺口。
《喜迁莺》的词牌倒是大多贴近,只有少许不同,也可以用变体来解释。
魏广德又想了些其他的,但是都不算满意,似乎还是只能抄一抄算了,先把眼前的难题过了再说,至于后面可能引发的争议,自己装鸵鸟就好,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大不了就是自己才华不行,二甲留京做官应该还是不难的。
麻烦,接下来就要在京城准备买房子的事儿了。
成了京官,自然不能继续长住在九江会馆,还是要搬出来好。
至于朝廷提供的那些集体宿舍,魏广德可不打算住进去,条件差不说,房租也不便宜,也就是占着位置好,方便上下班。
好吧,魏广德这会儿思想有发散了,全然忘记自己还在考试中。
等回过神()
来,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已经有同年开始交卷了。
魏广德也不想继续耽搁时间了,直接提笔把《送别》写了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心里默念对不住这首词的作者,哥们先借用了,你文采斐然,定然可以再写出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作。
做完题,魏广德又检查一遍,这也是考试的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也没必要改,考试还是该有考试的态度。
大功告成,魏广德这才起身交卷。
其实魏广德有时候也是高看了自己,对于他的文采,其实官场之人大多已经很清楚,中等略偏下,只是撞了狗屎运,被皇帝给点了。
对于魏广德写八股什么的,到是没人去关注,因为不可能写的很出彩。
不过因为当年乡试的原因,魏广德策论做得好的评价还是在官场里有小范围流传,所以今天的朝考,就连内阁三位阁老也很关注,他们希望魏广德能提出一些他们没想到的处理办法。
不过,魏广德的卷子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