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谁不为情而活?一个"情"字,只教人生死相许,若"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有多好?然,腐朽的封建末世更多的往往是"情何以堪",还世态炎凉,真个是"人生如梦,万境归空",最终"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这就是曹公创作《红楼梦》用意之所在,借梦抒情,借梦叙志,由此展示封建末世形形色色的人间百态,揭示不堪的世情人情,鞭挞腐败黑暗的封建官场和不公的社会制度。
所以,曹公有意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点燃题眼,将男一号贾宝玉的这场春梦详写得香艳至极。
不仅引经据典将贾宝玉梦前的香艳写得诗意盎然,还将梦中的香艳体验写得意蕴悠长,大有独领风骚的雅俗共赏,充满罗曼蒂克式的神话色彩。
梦里,贾宝玉迫不及待翻看本省"薄命司"人物的情形,到晴雯、袭人、香菱等副册主角及林黛玉、薛宝钗等十二位正册美女"谶语式"的判词图画,再到太虚幻境里的仙乐飘飘,"红楼梦曲"的悲音袭袭,无不显示"金陵十二钗"悲剧命运已然冥冥中注定,为贾府"盛极而衰"打开一道解锁密码。
事实上,原本对儒学尤其是"仕途经济"不感冒的贾宝玉,又处在对异性好奇的青春期,喜欢猎奇《西厢记》之类当时不入流的禁书,尤喜厮混于内帷,标榜自成体系的"女儿论":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自然,贾宝玉对漂亮女孩格外好感,喜欢到侄儿媳妇秦可卿香艳的卧室里午休,也就顺理成章,也就有了他梦游太虚幻境的香艳历程。这表面上是贾宝玉不当的"意淫",暗示秦可卿是他性觉醒的引路人,深层意思其实是警钟长鸣:人若过不了"情"关,斟破不了"情"的真谛,不懂得珍惜"情"的美好,导致一生的荒唐与悲哀便在意料之中。
看着"姐姐"又想着"妹妹"的贾宝玉最终离家出走,正源于此。由他"意淫"秦可卿的香艳场景,不正折射出宁国府的当家人贾珍荒淫无道的"爬灰"事实?从而揭开秦可卿真正的死因,道出"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的因果联系。
可见,契合《红楼梦》大旨谈情大旨谈梦的主旨,第五回贾宝玉在秦可卿卧室午休时做的那场春梦,也就佐证了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
一切虚幻的荣华富贵,一切香艳过不了"情"关的飘邈人生,最终不过是大梦一场"如梦幻泡影",必然成为悲剧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