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略微安心些,“那就好,那就好!赔些钱财,再备礼物道个歉,应该无事。这块令牌给你,出宫去找宣儿吧。”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
炽焰城的冬天短,已然落下春雨。然而冬春之交,雪意仍在。
林府后院,楚凡坐在花架下,欣赏雨中带雪,雪中有雨的曼妙风光。
身后林飞为他撑伞。
熊宝仍未醒,被安置在临时平板车上,随着楚凡进出,推来推去。用楚凡的话说,随时观察熊宝的康复进展。
楚夕觉得折腾,倒也没反对。她也想时刻陪着熊宝,推来推去,总比闷在床上好些。
花架外,火苗和楚夕正对练梦语剑法。随着年纪渐长,楚夕的身形多了几分柔美。
火苗自不必说,早已到了婚嫁年纪,只是没有合适对象,耽搁至今。
火苗一身红衣,扭转腾挪之间,比楚夕更多几分神韵。
两人十分默契,先是由慢到快,再从快到慢。一套梦语九式,正反顺逆,打了几个来回。带起的风吹偏了雪花。
她们手中握着的,正是用枯木杖,雕成的一对儿木剑。
楚凡早有此意,后来为哄林飞,被迫搁浅。如今被人一脚踢断,也算圆个念想。
今日如此有兴致,栉风沐雨,舞剑飘雪。全因北地之事告一段落,结局还算圆满。
在一大群朝官上书争吵中,林凯一家,在碎冰城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被一一罗列到奏章之内。奏报国主面前,事无巨细。
洛长风气急。这群腐儒,林凯什么事孤王不知?用得着你们装腔作势?
国主当堂烧了奏章,训斥一些言过其实的,贬斥一些看不顺眼的。顺便敲打几位权柄不小的岳丈。
而后,炎国之主,亲自为林凯正名。
言他为促进两地和谈,忍辱负重;所作所为虽不尽人意,但忠心可表;且顺利促成和谈,正该嘉奖。
长子林浩,下放到西边的戎州做一个小城的城主。已故次子林杰,追封了朔风将军。
众人惊觉,难怪林凯又臭又硬,梗着脖子别扭着来,竟有国主兜底。
有国主背书,前来林府拜访的人,日渐增多。
多是与和谈关联较小的家族与官员,礼节性的拜会。只有荆腾和陈永的到来,稍微有些庄重和正式。
然而,这些和楚凡无关。他可是断腿伤员,名正言顺地躲懒。
遗憾的是,林浩接到任命,连夜出发赴任,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听闻是林凯授意,不知老头子怎么想的。
林楚凡接过身后纸伞,大言不惭,“楚夕,你们歇会儿。该到林飞演练棍法。再不耍几次,快忘光。”
楚夕二人回来,围着熊宝坐下,“林飞每天都有练习。我看是你忘光了还差不多。”
那边有个更大的伞,熊宝专用。
楚凡嘟囔着,“那能一样么?我决定把破冰棍传给他。这个不容易断。”
他伸手摸摸熊宝的头。已经十几天,不吃不喝也不醒。幸好呼吸和体温正常。
林飞提着铁棍来到院中,嗡嗡耍起棍法。许是重量不适,或许雨夹雪打湿了棍子。
嗡的一声!
破冰棍呼啸飞出。那边刚巧有个小厮进来报信,见铁棍飞来,直接吓尿。
小厮跪坐在地,嗷嗷直哭。
楚凡瞪了林飞一眼,让火苗过去安慰一下。
原来是陆公子到访。
楚凡直翻白眼,“找个人领他过来吧。我这副模样,难道还拄着拐去接他?”
陆青木兴高采烈,蹦蹦跳跳,拎着包零食。
她身后跟着一个的侍女,同火苗差不多大。看那眉眼,竟和青木有几分相似。只是鼻子高挺,嘴唇显厚,下半张脸,颇有棱角。
侍女手提几只竹筒,另一手撑着竹枝画伞。主仆二人皆是嫩绿色外衫。
林楚凡先声夺人,“陆公子,我断了一条腿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么?有半个月了,还没乐够呢?”
陆青木也开玩笑,“这位兄台,你是何人?小生此来,是拜谒林楚夕小姐的。”
他转身介绍,“这位是我的侍女——苍荷,从小伴我长大。这位是林小姐,这个是火苗,那位淋雨的是林飞,躺着的是熊宝。”
几人围着熊宝,拆开纸包,吃果仁。竹筒里是果汁,且陆公子把他白银打造的吸管一同取出。
原本好好的,一见吸管,勾起了楚夕的伤心事,呜呜哭了起来。
陆青木慌了神,“楚夕别哭。都怪我不好,早知今日不带吸管来献宝。其实,我是有件正经事的。”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丢给林楚凡,“喏,给你的。”
楚凡打开一看,“你去哪打劫了?这么多钱?一千金,两张?”
林楚凡手里捏着金票,抖得哗哗作响。
几人惊异,楚夕也止住哭声。
陆青木得意挥手,“石头脸赔偿的伤药钱,你收着吧。本来上次的事儿,也是因我,非闹着出去玩,才惹起的。如今也算略尽绵力。”
林楚凡瞠目结舌,“你这绵力可真够贵的!不过,那梅寒石有这么好说话?
那天回府,我家老头子听闻姓梅的打我,直接让下次躲着点。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陆青木对楚凡眨了下眼睛。楚凡没看懂,反而吓一跳。
只听陆公子言道,“我正好认识石头脸的表哥,托他约到一起吃点东西,商量赔偿的事。刚开始只说给两百金币。”
他捏起一个果仁,扔到嘴里咀嚼。苍荷不言,端起竹筒送到他嘴边,滋溜一口,惬意。
陆公子一口果汁下肚,愤愤不平,“两百金币,他好意思说!打发乞丐呢?他祖父掌管商部,每年赚的钱,直追国库。区区两百金币,我能同意?”
陆青木说到得意处,手舞足蹈起来,“他吃完饭,回去路上,我找人把他腿打断了。而且是两条,然后扔下四百金币。
啊哈哈——笑死我了。第二天,他们家派人,送了两千金币来。”
不知他喝的果汁,还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