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捅了捅楚夕,似乎心有不满,“你不是说,你哥和你嫂子闹别扭么?我看他们恩爱的很。”
楚夕没空理她,叮嘱火苗,把餐具与剩粥收拾起来,免得糟蹋了。
雨伞的胆子,恐怕是仿照荆沐雨长的。两个小胖墩,见势不妙,藏在熊宝身后,露出脑袋看热闹。
林楚凡额头微汗,“师叔,聪慧如我,必然是从他们反常的举动,猜测出来的。”
无梦嗤之以鼻,“聪慧如你?你若有熊宝一半聪慧,早已灵星巅峰。”
滋溜……
熊宝捧着酒坛,佯装未闻。
无梦收起墨剑,“你还猜出什么了?”
她重新落座,低头发现粥不见了。
楚凡洋洋自得,“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师叔好事将近。不日便可新添一位夫君。”
他一脸高深莫测,不时以手理顺下巴,仿若那里有一束半尺山羊胡。
无梦身影一闪,绕过罗绮,信手揪住楚凡头发,另一只手屈指加劲儿。
嘣!嘣!嘣!
弹他数个脑瓜崩,“还敢说是猜的?竟敢偷看密信,看我怎么收拾你!”
罗绮愣在当场。原来,真有揪头发这样一种招数。此二人之间,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片欢声笑语中,无梦心情纾解了不少,“通商之事,按青禾说的办。只是我们不能直接出面。北边我有信心搞定。至于炎国,最好找两边都不靠的人,代我出面与那些人商谈。”
青禾灵机一动,“朱掌柜如何?他是个有建树的,商议这些,想必不在话下。”
郡主迟疑,低头抚摸长歌。
罗绮察言观色,接过话头,“恐怕不妥,他毕竟是落宝斋之人。我等七派,在各国略有薄产,无论从格局还是实力,稍胜雪域一筹。贸然引他介入,恐有后顾之忧。非是怀疑朱赫,但他身后是整个落宝斋。很多事情,恐怕身不由己。”
无梦抬头看她一眼,罗绮刚好望来,二人对视点头,彼此心照。
郡主沉吟,“楚凡替我出面应酬。要求只有一条,最低不能低于去年原价。否则,涣灵散之气,我咽不下!”
林楚凡当场撂挑子,“凭什么?我可是地道的炎国人!哪里两边都不靠了?我爹是工部员外郎,我大哥是炎国城主。”
无梦怒道,“你鬼叫什么!这别院只有你是男子。你不出面,难道让我们去?和谈那年,是谁回京路上,被追得改道绕路?说你两边都不靠,哪有问题?”
楚凡哑口无言。
无梦也觉自己过于气愤,稍微收敛,“你若应承此事,我更有把握敲定北地事宜。不然,只好一拍两散。我不和亲,借机杀几人就跑。可你家就在这里,往哪跑?”
楚凡挠头,“沐雨啊,你还有哥哥或者弟弟么?叫来借我用一下。”
小姑娘从熊宝身后探出头来,“没,没有了。我只有两位姐姐。”
楚凡无奈,又问,“和亲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我有一言,你别不爱听。早点为自己打算。北地摆明要卖了你!上次刀客的事儿,还没弄清楚,紧跟着催你和亲,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无梦不屑一顾,“谁敢娶我?胜得我手中剑再说!对外称我闭关未出,拖着。”
楚夕撸着熊宝的毛,“恐怕来不及了。”
她分明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在接近。
门房来报,“禀告郡主,国主派人传召,入宫一见,有要事相商。”
无梦一掌按穿桌面,留下一个秀气的镂空手印,“你们先将文牒弄好,等我回来,再商议印信的事儿。”
无梦提起墨剑,闪身而出,竟连朝服都不换。
青禾眼珠一转,“我跟过去看看,也好照应郡主姐姐周全。”
林楚凡见她们离去,摸着被弹的脑瓜崩,“火苗,我该理发了。”
“我来吧。”
罗绮趁机接过火苗的剪刀,拉扯楚凡单独走开。
楚凡院里。
罗绮借理发之机劝道,“楚凡,你太冒失了些,北地密信,岂能儿戏。日后莫要偷看了。”
林楚凡苦笑,“我也是担心她。雪域近来暧昧难明,暗影楼又虎视眈眈,前途堪忧。”
剪刀刷刷的断开头发,“我见郡主待你,似乎与众不同。雪域不是郡主的门派么?难道还不放心?”
林楚凡向上瞄了一眼,却被她胸前的衣服挡住,“你不必试探,也别胡思乱想。我与师叔,是过命的交情。而且,母亲当年行走江湖时,同是雪域门下。按辈分,无梦叫她一声师姐,所以咯……”
罗绮若有所思,手上不停,“雪域在北地也算数一数二,应该会保全门下弟子的吧?”
林楚凡心有戚戚,“难说!自我修灵伊始,半数刺杀来自雪域。我勉强也算半个雪域人,他们愣是下得去手!”
罗绮煞有介事地打量他,“看不出,你还是个惹祸精。与我讲这许多隐私,不怕我趁左右无人,一剪刀除掉你?”
楚凡翻起白眼,“那你或许是个失败的杀手,连杀气都没有。”
他忽觉口鼻间似乎萦绕一股香气,忍不住深吸几口,“罗绮,你常在炽焰城走动。可曾听闻,神谕教的据点在何处?”
罗绮疑惑不解,“神谕教都是些高傲的怪人。你找他们何事?”
林楚凡信口言说,“是熊宝,它看上天心那一手控火术。异想天开,想学来控冰。”
罗绮用力捅了一下他额头,“你少拿话哄我!”
指尖儿传来柔软,肉乎乎的。
林楚凡嘴硬,“不信的话,你自己问它。它做梦都想喷出一只冰鸟来,最好也能扇动翅膀。”
罗绮暗自摇头,“我懒得理你!神谕教弟子最爱传教,各城池都有他们的足迹,只是国都除外。王室与贵族,不愿他们教义流传。虽无明令禁止,但从未公开支持,暗中反而排挤打压。此事,你心中有数,出去不要乱说,免得招惹祸端。”
林楚凡暗叹倒霉,“竟是如此。我记得,你放心吧。”
王宫入口。
侍卫队长抬臂拦路,“请郡主卸剑!无故不得带兵刃入宫。”
无梦冷道,“笑话!去年我受封郡主之时,怎么不见你们拦我。如今多此一举,徒增笑尔。若我将你们在此杀了,可有人帮你们报仇么?”
嗡!
一声剑鸣,那队长已身首异处。
几十守军愣住。平时他们如此做法,已成习惯。只要随手送些钱币,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人过去。
“住手!”
青禾跑了一路,气喘吁吁,“郡主姐姐受国主传召,入王宫有要事相商。你们在此舞刀弄剑,想做什么?”
见公主出面,侍卫们收剑后退,还有人上来收尸。
青禾气不打一处来,“别收了,挂起来,示众三日!阻国主令行者,以此为戒!”
青禾转身挽住无梦的手臂,笑呵呵地扬起小脸儿,“郡主姐姐,青禾陪你同去。我也好久没见父王了!”
众侍卫们低头腹诽,两个时辰之前,您刚从这冲出去。
无梦看着她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也不好再发作。
她还剑归鞘,挽着青禾一同进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