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宝出声提醒,因那冰砖剔透晶莹,棱角分明,一看就知林楚凡出品。
这声吼叫惹怒来人,分出几道乌光,循着吼声直追熊宝而去。
冰熊正愁无法帮忙,见猎心喜。黑光泛起,稍微露头,山月斩循迹飞去。
它旁听半晌,知晓楚凡在高处,而且罗绮声音从更高处传来。
『如今贴地发射,应该不会误伤。』
黑烟笼罩的街角,陷入暗器之争,山月斩接泼墨,乌光对飞针。
楚凡懊悔自己长了一双胖手,否则也学那‘袖里乾坤’之法,说不定能帮罗绮一把。
熊宝加入,帮罗绮减轻不少压力。飞针慢慢抢占先机。
反观熊宝,战果仍是不凡。
飞向它的乌光,皆被身前冰层拦下。乌光黑漆漆一层,如同水泡一般,稍触即破,墨汁遇冰慢慢凝结。
它趴在冰块之后,间或一声嘶吼,挥爪不停。绕过冰层贴地弹射光弧,已听闻两声痛哼。
『只是不知,击中两个人,还是同一个人被射中两次。』
偷袭失效,反被利用烟雾遮挡,击中两次。暗中之人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灵力鼓荡如旋风,吹散遮天黑烟。
矮墙之上,罗绮一身白裙,迎风飘逸。
她面纱微摆,双臂轻举,手中各捏着几根银针。灵力阻隔之下,一尘不染,青丝掩映之间,飘忽若神。
楚凡躲在一旁丢砖头,竟蹭得满身焦黑,头脸满是黑灰。
他像个胖乎乎的泥猴子,站在罗绮身旁,更显女子纤尘不染。
“阿嚏!”
林楚凡连续几个喷嚏。烟尘退散,火药味反而更加刺鼻。
路中间立着一块黑冰,冰后面藏着冰熊。如楚凡一般,毛色灰黑,正探出头,咧嘴观望。
它看到四个人。
两个躲在街边木栅栏后,面对着它,似是发射墨滴之人。这二人穿着长衫,头脸不遮,十分嚣张。
另有两人,隔着矮墙相对罗绮二人站立,一个身披斗篷,手捏判官笔。另一个长发掩面,露出单眼,手握折扇。
罗绮盯着长发单眼之人,尖声喝问,“看你等招式,打扮,乃是笔墨山弟子。缘何当街伏击我夫妇二人?”
楚凡转身,帮她看着后面那个判官笔。
手持折扇之人语出不屑,“哼!天香阁弟子果然水性杨花!旧爱走了没几日,竟已觅得新欢。罗绮,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隔着披散的长发,林楚凡仍觉此声音耳熟。
罗绮手上换了姿势,多取银针防备,“我道是谁,藏头露尾!原来是孟今学士。你胆量不小,竟敢出现在炽焰城。莫非忘记通缉令在身?”
孟今的身手,早见识过,单打独斗并无必胜把握。如今她多了林楚凡,对方也有高手助阵,不得不防。
熊宝探头探脑,旁观半天,有意冲出,与二人汇合,同仇敌忾。
却见楚凡胖头轻摇,眼睛盯着它。二者相处多时,已有默契。
孟今长声慢语,阴阳怪气,“我的事,不劳烦这位娼妓出身的林少夫人操心。”
楚凡明显听闻罗绮呼吸不顺。心里暗叹,这是自己常用招数,孟今果然不是好东西。咦,如此说来,我也不是?
林楚凡笑着回道,“孟先生,您老还活着呢?真是天有好生之德!你不必嫉妒我,娶得貌美胜花的妻子,属实是我三生有幸。此乃平日多行好事的福报。像你一般坏事做尽,不能和我比。”
孟今怒骂,“黄口小儿,我正有事找你!是你散布谣言,说我手中有贮灵石的?引江湖中人与我为难,作何解释?”
楚凡精神一振,“你少恶人先告状!分明你先散布谣言,害得我从赏菊大会出来,险些死在半路。我不过是为自保,顺水推舟说出实情而已。大家一人一次,顶多算扯平。你有何资格质问我?”
他火气上涌,掂着冰砖,梗着脖子。不顾判官笔在侧,正欲同孟今大吵一架。
孟今矢口否认,“一派胡言!我被炎国通缉,一路逃亡,何时散布谣言?分明是你信口雌黄,不敢承认!”
林楚凡摇头晃脑,“我早已承认!不过有你珠玉在前,无人信我。你说没散布谣言,我会信么?在炽焰城里随便问,我林楚凡虽然不堪,但是信誉至少比你孟今先生强一线。”
孟今猛撩头发,露出整张脸。
被遮住的一半,有一大块伤痕,竟未痊愈,难怪他有意遮挡。
不待他发作,判官笔轻咳一声。
孟今神情凝滞,忍气吞声,重新遮住头发,不再言声。
判官笔声音苍老,雄浑浩荡,“两位不必紧张,我等此来是警告林公子,不要随意污蔑笔墨山弟子。”
楚凡翻起白眼,“这位大叔,如何是随意污蔑?你笔墨山弟子污蔑我时,怎么不见你人来?他当初可是梅寒石的人证,我抢没抢东西,他比我都清楚。”
判官笔却不认账,“他已经被通缉。这次前来,是为开解误会。我笔墨山担保,孟今从未散布任何贮灵石在你手中的言论。别有用心者,恐怕另有其人。”
楚凡还想还嘴,被罗绮拉住,“既然是笔墨山做保,我们相信贵派名誉。”
判官笔收起武器,“如此甚好!三件事已毕其一,今日所行不虚。”
他从斗篷里取出一只木匣,似乎有一层红漆,“此乃一位故人托我转交罗绮姑娘。”
他说罢抬手一送,红木匣慢飘而起,缓缓落向罗绮。
木匣飞得很慢。
罗绮却不信他。信射出银针,将顶盖撞开。
金光一闪,里面有根金色发钗。纯金打造,长约半尺,一端圆润无尖,另一端精雕细琢了曼陀罗华。五朵小花,锦簇一圈,瓣蕊毕现。
判官笔不以为忤,仍用灵力托举木匣,送向罗绮。
弹开木盖的那一刻,罗绮身子猛震,愣愣伸手,接过半只木匣。
木匣入手,她悚然一惊,不知该收该扔。
“好香啊!”
木匣开启时,林楚凡分明闻到一股甜腻香气,仔细嗅来,似乎从木盒散出。他心里好奇,难道那钗上的花儿是真的?为何如此香甜?
由衷赞叹,吓罗绮一跳。
她灵力微吐,将木匣震向高空,另一手隔空探出一掌,将木匣震为齑粉。
金钗却很结实,在花朵的矫正下,笔直插入爆炸之后的浮土。
罗绮迅速提起楚凡手腕,注入一丝灵力,探查体内情形,“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我未曾闻到香气,你别是中了毒。”
她眉眼之间满是焦急,看得楚凡莫名其妙。闻个香味,就能中毒?若真有此安排,判官笔岂会如此镇定自若?
罗绮探查几圈,见楚凡无事,才放下心。转对判官笔道,“有劳这位前辈,转告你那位故人。前尘往事,罗绮不再妄想。也请他好自为之,莫要如此纠缠,有伤昔日情义!”
楚凡跳下矮墙,用一张油纸,将金钗取出包好。数落道,“你怎如此败家!故人再不好,这金钗是无辜的。若实在不喜,拿来送人,也是件不错的礼物。”
罗绮气苦。不知如何与他分说。
判官笔怡然自得,“林少侠此言甚善!三事已毕其二,今日大吉!”
他完全不顾那边还有两个弟子,中了冰熊的山月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