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门之外,忽闻敲击。
熊宝与天心距离最近,纷纷出手融冰。
许进气喘吁吁,“禀掌门,他们又杀来了!”
杨百步无奈一叹,“许进,陪司御大人前去,合派上下尽归御灵司调遣。老夫伤重,只能厚颜在此疗愈了。”
许进终于收回舌头的使用权,起身拉扯林楚凡,“快,边走边说!晚了恐怕要遭。”
洞外高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半数劈山派弟子,持刀;半数洞中寄居村民,手持棍棒。
高台四周环绕呜咽嚎叫,不似人声。
林楚凡等人出来时,正见到众人居高临下,据险而守。经由许进介绍,已知来犯者同为来时路上遇到的那类发疯之人。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头颅如蚂蚁筑巢一般汹涌扑上。又被高处抵御之人砍砸推下,一时令楚凡回忆起碎冰城防守之战。
疯魔之人势大,且悍不畏死,踩着前人的尸体向上攀爬。时常有防守者力有不逮,被抓住腿脚,拖下阵线,唯余一声像极了人声的惨叫。
许进告罪一声,提刀补进锋线,融入劈砍之中。
洛青禾被周遭是血腥味吓住,小脸煞白,忍不住往子曦怀里躲。
楚凡与天心对视,皆看出彼此无奈。
林楚凡深吸一口灵气,双手唤出火蛇,接连四周投放,“动手吧,先把这群疯子打退,才好商定后继事宜。”
天心暗自叹息,将怀中婴儿包好,转而塞入青禾怀中,“劳烦公主照看星星。你留在中心策应,我等也好全力御敌。”
青禾稍显犹豫, 子曦也是同样说法,只得接过软糯的婴儿,死死抱在怀里。
见楚凡已经动手,子曦与天心各选一方,成三足鼎立之势,以巫术拖延疯魔之人上爬。
天心如楚凡一般纵火,但火势更显炙热。锋线之上,劈山派弟子叫苦不迭,只能擦汗御敌。
子曦踮脚踏地,层层莲瓣铺开,翠绿藤蔓贴地而走,如瀑布般垂落高台。沿途所遇尽皆缠绕,尖刺迭出,吸血不止。
此番为防备奇毒,子曦将血液注入花朵。花瓣由白转红继而变黑,随即破碎凋零,唯余一地劫灰。幸而花心更有新蕊抽出,花瓣绽放不绝。
熊宝自知山月斩不如楚夕灵巧,容易误伤旁人,也随青禾留在高台中心。它往来呜咽,频频以熊掌拍地。寒气凝霜,逐渐蔓延至高台边缘,渐渐冻出寒冰护栏。
内可降温御火,外可防止抓挠,引来众人一致好评。
寒羽门。
自两位门主先后陨落,门中弟子四散逃亡。
幸而此地被城内富商接手,且有意继续经营,这才陆续吸引回部分弟子。
齐鸣渊出钱买地,只为经营,武学之事他一概不问,全都交给王鸣言代理。
后者乐得学为所用,教授棍法也算勤勉。尤其是荆沐雨入驻之后,他又燃起沟通别院之遐想,愈发踊跃表现。
陈清霜近日总往寒羽门跑,却对武馆授艺不太上心,反而粘着齐夫人商议琐事,更时常躲开众人,所行颇有古怪。
这日,寒羽门又来了不速之客。
四王子洛奇借荆沐雨之名,以置办灵兽为由逗留武馆。在小胖丫头一声声“表哥最好”的夸赞中,咧嘴傻笑,四处闲逛。
洛奇闲逛之余,几次三番巧遇齐鸣渊新妇。后者以身体不适为由,几经回避,推齐鸣渊出来接客。
两人另寻厅堂,分宾主而坐,退走众人,商谈要事。
后厅,陈清霜好奇端详紫烟,忽而问道,“你怕他?”
紫烟缩手如袖,揉搓指环,平静道,“他有何可怕?我如今嫁做人妇,总该懂得避嫌。”
清霜不置可否,“我看他对你蛮上心的。不如你帮我引荐一二,我想问出周羽家人的下落。”
紫烟手腕一紧,“周羽?还有家人在世?”
清霜见其不解,忙转述当日刑场楚凡所言。
紫烟聆听半晌,凝眉思索再三,迟疑道,“以洛奇之性情,此事当面问他,只会适得其反。虽然公子有此推测,但我仍怀疑,你们所说的家人,是否仍在。”
清霜面露惶急,黑红的脸色愈发愁苦,“怎会如此?我已经答应了,这可是她的遗愿!怎么你好像很了解洛奇?”
紫烟自知失言,避而不答,“昔年为要挟周羽哄骗公子,所以她家人尚有用处。如今周羽香消玉殒,那桩罪责又未曾扳倒公子。你以为,他若有气无处发泄,难道不会牵连无辜?”
陈清霜知晓这条路走不通,不耐烦道,“一口一个公子,号称嫁为人妇的避嫌呢!”
前厅忽起吟诗声,“我欲乘风沐晴雨,晴雨待我意如何?”
紫烟闻声一颤,指甲将手心刺破,血水从拳缝滴落。
清霜轻唤数声,见紫烟无有回应,只得告辞离去。
少顷,齐鸣渊送客而回,转入后堂,神情莫名。
见紫烟握拳滴血,齐鸣渊遥遥止步,“我曾提议为你更名,以晴雨为念,你不同意。林楚凡赐你姓氏,你倒高兴的很。殿下透露,你原名李紫烟,与林楚凡曾有杀父之仇,是也不是?”
紫烟握拳更紧,脸色堆满艳丽的笑容,“夫君可是吃了飞醋?妾身并无那等好运,生在朝官之家,做什么大家闺秀。我本是翠衣巷一个不入流的歌女,火灾那日有幸替林公子挡了灾祸,这才蒙赐姓名。夫君莫要听信流言,想得歪了。”
再见如此明媚的笑容,虽有出入,却也七八分像。齐鸣渊看得痴了,眼角不觉湿润,“晴雨,怎么这样不小心?可是割破了手,快给为夫一观。”
紫烟暗吐浊气,展开酥手任其施为,眼光流转,盯着男子侧颜入神。
齐鸣渊手忙脚乱包扎一阵,仍不顺心,到处翻找上好的金疮药。
紫烟隔着纱布按压掌心,按出丝丝嫣红之色,“夫君与殿下说些什么?怎么如此魂不守舍?”
鸣渊专心寻觅,随口回道,“殿下说林楚凡好色成性,让我提防……啊,不是,殿下说让我尽心经营寒羽门,日后大有作为。”
林紫烟嘴角冷翘,迅速压下,娇声道,“夫君,你看,人家的手心又红了……”
陈清霜耐性不佳,离开紫烟处,仍未放下心中执念,转而寻荆沐雨取经。
沐雨骑着雨伞正为一众灵兽安排住所,听闻此事,但觉复杂难明,只得敷衍道,“表哥那人体弱虚胖,酒量最差。你若问不出答案,可伺机将其灌醉,酒后吐真言嘛!”
陈清霜如获至宝,满心欢喜离去,筹谋何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