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清脆而短促,有人在敲击桌面,试图引起注意。
“你分神了吗?”
李医生放下了正在病历本上书写的笔,望着双目略有迷离的病人,脸上依旧带着常用的慈祥表情。
“抱歉。”白林鸟立刻结束了游离,向医生道歉。
“没关系的,你有自己的困扰,无需为此道歉。”李医生的语气很温顺,他切回了正题,“凭感觉告诉我,我现在藏在桌下的手指比划的是数字几?”
“是三?”白林鸟微微歪起头。
李医生稍稍顿了顿,思索了一阵,把手放回了桌面,问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我不知道,所以找您。”白林鸟解释道,“我就像是有某种……既视感。”
李医生扶了扶厚重的眼镜:
“我看过你给出的资料。你所说的‘既视感’,根据你的描述,起因似乎是——有且仅有你主观判断的依据下,你每天都在经历相似的事情,对吗?”
“是的。”
“你是否已经妥协,所以来到这里?换句话说,你是不是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转而认为自己存在某种精神疾病?”
“不。我并没有否定自己的判断,更没有妥协。”白林鸟否定道。
“在你的‘判断’中存在着一个‘图腾’,图腾可以被认为是,一个临界点。”李医生伸手比划着,“越过图腾的成分被你视作是‘似曾相识’,也就是符合你判断的成分。而其余的事件在你的观念下都是被否定或存疑的。图腾在独立的判断下总是固定不变的,我只能放宽范围进行揣测。一般来说,要找到图腾的位置很容易,它往往间隔着对立面,通常表示概率上的百分之百和零。而你,你的图腾,需要更精确的‘测量’才能把握它的位置。”
“是这样吗?”白林鸟若有所思,“怎么更精确地测量?”
“那或许需要更深入的治疗。”李医生继续在病历本上写字,“找到你的图腾,我才能重新把你导向正常的世界。”
“深入治疗是指?”
“嗯……”李医生稍稍停下了书写,“那边有一间治疗室,你需要接受一系列测试,从而决定后续治疗内容。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建议从明天开始。”
“明天?”
“是的。今天的治疗可以结束了,你可以预定明天进行下一次的治疗。”李医生道。
“李医生,是这样,我不喜欢既视感带来的影响,如果我长期来这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会变得很糟糕。”
“那你就应该不断地来。”李医生打断了她,“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握你的病情,从而协助你恢复正常。”
“我的意思是,对这里越熟悉,我就越厌恶。”
“我会想办法削弱这种影响的,医患之间的相互信任,才能推动治疗高效进展。”李医生完成了病历本的书写,“顺带一提,我通过谈话期间对你的观察,我认为你在本次治疗中似乎其实并未受既视感的影响。这意味着你并不认为此次治疗似曾相识,可你却毫不迟疑地答对了我藏在桌下的数字。事实上到底如何呢?”
“只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白林鸟皱眉,“我有些不安。”
“你不清楚自己的图腾,这是我对你的初步判断。”李医生道,“今天的治疗先到此为止,明天的同一时间,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您能保证削弱那种影响吗?请您保证,这对我很重要。”白林鸟正欲起身,忽又问道。
“请相信我,也请相信我的团队。”李医生已经起身行至门前,并打开了房门。
“我究竟得了什么病?”
“难以表述。不过不用担心,我有把握能帮到你,不过前提是得到你的积极配合。”
“好吧,我会来。”
白林鸟终于起身,拾起放在一旁的包,离开了诊室。
“祝你早日康复。”
李医生紧跟着给白林鸟送行,二人并排行走在宽阔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