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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他行走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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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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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蚀骨的河水,一浪一浪的袭来。

雨雯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她这会儿正趴在一块浮木边上,放眼望去,宽大的河面雾气缭绕,看不到岸头,周身传来刺痛,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泡在水里,但是身子毫无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缓缓的又闭上了眼睛。

“今早起了雾气,咱们的船驶得慢了些”一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公子正在对另一位玄色衣裳的公子说道。

“嗯,河面船只较多,谨慎着点也是对的”玄色衣裳的公子眼神淡淡的在河面瞟过,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

几息过后,“封烈,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两人同时将目光聚焦在一处,

“好像,好像是根浮木”那位叫封烈的公子半眯着眼,仔细查看后回答。

“快去请梅大爷,浮木上有个人”玄衣公子说着就飞快的跑开,找人帮忙去了。

“来人啊~快~快~救人!”甲板上一阵喧闹。

迷迷糊糊中,雨雯感到有人正在扒拉她衣裳,出于本能,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位白胡子老大爷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齐心协力的想将她的湿衣服扯下来。

一个激灵,雨雯突的起身往船壁上靠去,才发觉自己浑身不利索。

忍着疼,戒备的看向对方,老大爷留着羊角胡子,旁边的男子一身墨青色长衫。

“等等,他们穿的啥?还梳着发髻,难道自己飘到哪个剧组区域啦?拍古装?”雨雯带着疑惑上下打量着两人。

“你别怕,你受伤了,我们是大夫。”年轻男子道。

雨雯皱着眉,不语。

老大爷想给她把脉于是伸手想抓腕,慌乱之中,雨雯抽回手,手臂上的痛疼让她深深的倒抽一口气。

老头子也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她。

愤愤地说道:“这般有力气,看来死不了”。

雨雯慎慎 的点头道谢,“多谢!”

一边道谢,一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裳,

衣裳湿冷又紧贴在身上,雨雯瞟眼看了一下,

“诶?”她这穿的啥?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是啥衣服?

“这是汉服吗?我什么时候换的衣服?”雨雯用指尖捻起衣衫一角,仔细端详才发现手臂上还有些许刀伤。

伤口不深,不过泡得太久已经发白了。

“师傅,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男子轻捂着嘴,侧脸跟老大爷小声说道。

头疼袭来,雨雯疼的抱紧脑袋缩着身子。

原主的记忆一点点闪现,和她自己的记忆交织着,

“砰”的一声,是两个女人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个是坠崖掉入河中,“砰”的一声后,瞬间失去意识。

一个是汽车在行驶中,“砰”的一声,前方发生了爆炸,汽车被抛了出去,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眉头紧锁,头疼欲裂,雨雯疼的叫出了声。

两位医者只能看着她难受,想要帮忙,却被雨雯躲开了,支身在船壁上喘着粗气,忍着头痛欲裂。

没一会儿,本就浑身湿透的雨雯慢慢平静下来,身上出了些汗,显得脸色更差了。

“好点了吗?”男子慌忙递上自己的手绢。

“擦擦汗,干净的”男子一脸担忧。

雨雯浑身无力,确实不太好受,“谢谢”还是恭恭敬敬的道了谢。

男子从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棉麻青衫,“这是我穿过的,你放心,洗过了,要是不嫌弃,先换身衣服吧。”

雨雯看着衣服放在床沿上,又点了点头,“谢谢”

“请问,还有空房间吗?”雨雯询问,既然人家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衣裳,就代表这是人家的房间,各方面都不好打搅。

“我去问问,你先换衣裳,”男子说完就往外走。

“你放心换吧,他房间里除了两套衣裳也没啥东西,老夫去给你煎点伤寒药,再来与你诊治。”老大爷看出雨雯的窘迫,知道有人在,他不自在换衣裳,就借口走开了。

雨雯艰难的下床关好门栓,才小心翼翼的脱下这一身繁复的衣裳。

身上有淤青,有泡胀的伤口,没有其他致命的伤,那原主是怎么死的?

来不及多想,带着疑问,雨雯又迅速穿好青衫,干爽的衣裳是比湿哒哒的舒服。

拿起原主身上挂着的荷包,里面有点碎银子,一个户名牌,和一个刻有顾字的玉牌。

“你好了吗?”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雨雯回过神来,伸手打开门栓。

男子一脸喜气的进屋“我问了,还有还有,你运气是真真好。”

雨雯看着笑容纯真的男人,这人大概17,18岁吧,个子不高,瘦瘦的,不过看这笑容,应该是个开朗大男孩。

伸出一只手作握手状“谢谢,我叫雨雯,不知高姓大名?”

男子看着对方伸出的手,不知什么意思,扶手一礼“免贵姓许,言午许,名志伟,”。

雨雯见状,知道自己乱做了手势,没有很尴尬,因为对方都不懂,这不是在拒绝她而是不知道。

她收回手,学着许志伟的样子扶手一礼“多谢兄台相救。”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原主的记忆,这点礼仪常识还是有的。

“不必不必,不是我,是将军发现你的,你该谢谢他,”许志伟侧身躲过了福礼。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你先休息,我去帮师傅熬药,熬好了给你送过来,你休息便是”许志伟说道。

“咕~咕~”正要迈腿的雨雯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这回是真尴尬了。

“不好意思,有吃的吗?”雨雯问,她确实饿了。

“这会儿还不到晚膳时间,要不,先喝点水垫垫”许志伟摸着后脑勺,说道。

“也行”雨雯笑了笑,不能为难人家呀。

只是这一路上,雨雯的肚子就像饿了八辈子似的,使劲叫,止不住啊。

房间不大,不过有干爽的被子足矣。

雨雯再次道过谢后,喝了点热水,也算舒服了。

迷迷糊糊中,雨雯靠在床头上又睡着了。

直到有人摇她的胳膊。

“你醒醒,你醒醒”许志伟唤道。

雨雯撑开眼皮,看到床头的人。

老人正在给她把脉,许志伟手中端着药碗。

“醒了就把它喝了,受了风可不得了”许志伟递上汤药。

雨雯“嗖”地收回正在把脉的手。

才尴尬的笑了笑。

然后双手掩饰性的去接了药碗,浅尝一口,皱着眉“真苦”还是乖乖的一口喝了,她知道是为她好。

又看向梅大爷“都是皮外伤,皮外伤~~”说着将袖口拉了拉。

她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内里却是大闺女啊。

梅老头收回手,又定定的看着雨雯,良久才开口“外伤甚多,多休息,伤口不要沾生水,待会儿让志伟给你那些金创药,”顿了一下“自己抹吧”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多谢大夫救命之恩!”雨雯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劲来,支起身子给梅大爷拜了一拜。

梅大爷脚步一顿,略加思索,摆了摆手,“不必!”

船舱客房

“回禀将军,刚才救上来的孩子已无大碍,可要传来问话”梅大爷还是提着药箱来到了将军的客舱内回禀。

“梅大爷坐”将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中对梅大夫都是尊敬。

梅大夫也没拘着,就近找了凳子坐下。

“有几处剑伤,不算深,泡了水,好的慢些罢了,”

“可有问是怎么伤的?哪里的人?”将军不疾不徐的说着,给老人斟了一杯茶。

“还没来得及,她身子有点虚,需要多休息,那小子倒是说要来给您请安,答谢将军救命之恩。”梅大爷接过茶杯,边喝边说道。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举手之劳,”将军没有多余的神色,很是淡然的和梅大爷聊着。

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没什么事,梅大爷就起身离开了客房。

几日过去,雨雯都安安稳稳的在船舱里养病,也有时间将现在的情形摸一摸,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好在真的遇上好人,是一艘包船,听说是随一名将军回上京述职后返途军营的。

至于这副身子骨,按照原主的记忆,她约莫12岁加,不知道是不是吃的饭都去长骨头了,个子比现代12岁女孩子要高出许多,清瘦,虽然常年习武有些许肌肉,但是女性的骨架本就小,加之还未到发育的时候,那本该发育的胸部,好似平坦如川的飞机场,这让在现代早早的为自己发育太好,而有些自卑的雨雯而言,简直就是大福,想当年学生时期,每次跑个步啥的,胸部晃悠的厉害,总是被同学嘲笑,久而久之,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傲人的前胸,而养成了缩肩弓背的不好习惯。

现在好了,一马平川。

再加上习武晒日,皮肤也是健康的浅棕色,手上有薄薄的薄茧,这是习武之人的常态。

穿着男装往那儿一杵,谁都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女娃。

最奇特的是,这远古的雨雯和现代的雨雯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雨雯想着,这也许就是穿越的契机吧。

将军派人来问话,她也只说家里得罪了人,欠了钱被人迫害,被迫跳了河。

不得不说,雨雯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这可能是现代人那与生俱来,对古代生存技能的天赋,再加之她本就有原主留下的记忆,适应几日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好似她本就该是个古人似的自如。

上京,七王子府

李琰忧心忡忡的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已经几日没合眼了,憔悴和焦虑写了满脸,一只手臂还包扎着吊在胸前。

青云从府外疾步走来,一进书房便下跪行礼道:“主子,耽搁不得了,您还是快些进宫吧,慕容小姐武艺高超,有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的。”

李琰看着地上跪着的青云,青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是最了解他,也是最了解现在境况的人了。

“雯儿还没有消息,我怎能安心的离开!”李琰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一只手支在书桌旁,仅剩的力气狠狠的敲在桌面上,力气太大,以至于骨节处都敲破了皮,渗出血来。

习语见了连忙将李琰扶住。“主子,您也知道,慕容小姐出事前曾分别叮嘱了橘子和小的,不管出了什么事,让您立刻进宫请旨去投顾家军,现在只有顾家军能保住主子,主子您不能辜负了慕容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雯儿!雯儿啊!”李琰一想到慕容雨雯,心就像撕裂了一般的疼,他何尝不知道雯儿让他去投军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半点都摞不动,也不想摞,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如果雯儿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青海回来了,“启禀主子,我们打听到就在慕容小姐掉崖的第二日,在渭河口被救上来一个人,当时有来往船只看见一个浮木上的人被救起。”

“真的,是真的吧?”李琰神情紧张的看着青海。

“千真万确,因为救人时声音很大,周围好几艘船都有听到、只是他们停靠的目的地不同,我们查起来费了些时间,”青海说的斩钉截铁。他没说的是,当时河面上起大雾,船家只隐隐听到有喊声,没瞧见是哪只船在救人,不过,这些不能跟王子说,现在只能先稳住七王子,至于慕容小姐,他会每日向上苍祈祷,慕容小姐平安无恙。

“那确定是雯儿吗?她还活着吗?”李琰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带着颤抖,很害怕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属下还未查明,不过这条线断不了,只是时间问题。”青海抬头,看向李琰。

“主子,既然有消息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青云跪在青海旁边规劝道。

“这是慕容小姐用生命换的时间,主子,您要把握住啊!”青云很急,现在外面危机四伏,如果主子不能顺利离开,那慕容小姐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呀。

“青海,去将消息通知慕容侍郎和顾国公府,然后安排一下,我们出宫就~离开”。李琰稳了稳神,开始吩咐道。

“走吧,进宫”说着,大步朝外走去。

现在朝堂上正是动荡,几方各有支持者,唯独七王爷没有依靠,又遇刺杀,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七王爷活着,皇帝也是有心无力,既然他主动从军,就随了他的愿,毕竟是自己的孩儿,从小就以忽视为主的活着,皇帝也满心亏欠,现在远离朝堂说不定还能活着,不求他建功立业,能安稳活着总比在上京过的胆战心惊的强。

踏出宫门,李琰回头看向皇宫,这巍峨壮观,气势磅礴,令人肃然起敬的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深深的宫道,鲜红的高墙,看上去那般的刺眼。

回过头,深吸一口气,上了马车。

顾国公府

“你起来,”顾国公神色难看的坐在主位上,催促着跪在地上服拜的当朝七王子,国公爷心里带着气,所以也没见对皇族的尊卑了。

慕容侍郎和夫人听说有女儿的消息,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国公府来。

因为李琰在宫内只央求去往西北军队,而西北军正是顾国公带出来的军队,现在镇守的也是顾国公的儿子顾齐山。

“起来吧,”顾国公夫人难掩悲痛,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现在的情况虽然恼怒,但是也不能怪责在李琰身上,对他不公平。

李琰缓缓起身,青云立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七王爷,你的消息当真吗?是否可靠?”慕容夫人急忙问道。

慕容易拉了拉激动的夫人。

李琰看向慕容夫人,慕容夫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是妇女最美最有韵味的时期,一眼就能看到慕容雨雯的影子,李琰瞬间鼻尖发酸,眼眶通红,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侃侃别过头去,用手肘擦拭了一番,才又转过身来。

声音有些沙哑,“是的,消息是经过确认的,不过详细的情况还在打探中,伯父伯母,国公爷,国公夫人放心,虽然我马上就要离京了,但是雯儿~”李琰顿了一顿,意识到当着长辈的面喊雯儿有所不妥,“雨雯的消息我会派人一直打探的”七王子为了在雨雯的长辈面前显得不那么阶级明显,没用王子的尊称,而是像个晚辈似的。

国公爷其实是这一屋里最轻松的一个,他在收到遇刺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了铭山,虽然一路上的战况看着很惨烈,一路追踪到断裂的索桥边,打斗的痕迹犹在,地上的脚印虽然凌乱,但是还是能分辨出那小小的,有着力量加持的脚印,回想当时的场景,雨雯既然选择了主动跳崖,就意味着她有把握能生还,铭山崖虽高虽险,但是下面就是铭江,崖下水深且缓,对于一个把跳湖跳瀑布当玩乐的跳脱小娃来说,不是难事。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丫头遇难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之前段时间雯儿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老说想出去走走看看,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派人去侍郎府,把雯儿房间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当初给她伪造的身份名牌。

这就更确定了这丫头是将计就计……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没打算跟李琰说,毕竟这天降的灾祸也是这小子带来的,让他带着愧疚的长大,不论是对他的心智磨练,还是对小雯儿的感激之情,说不定都有用。

不过这么些天一直没消息,国公爷也确实有点心慌,很怕是自己猜错了。

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了雯儿的来信,才真正安了他老人家的心。

“好~好,既然如此,那七王子就随着换营的将士一同去西北,我已写好书信,你带着,交与小儿齐山,他会知道怎么办的。”说着,国公爷取出一封信来。

李琰上前,双手接了书信揣好,覆手一礼。

“还请国公爷如有雨雯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与我,雨雯救我性命,生死未卜,我却不能将她身份告知与众,实属无能,既委屈了雨雯,又委屈了慕容府,将来有我成名一日,一定为她报仇,为她正名。”声音略带哽咽的说完,又是一个大礼敬上。

看的旁边的慕容易和夫人眉心都是一跳一跳的,虽然是自己孩子下落不明,但是这王子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七王子走后,国公爷又一次提醒了他的好女儿女婿,这次王子遇刺事件,是被皇帝压下去的,外面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至于救了七王子的雯儿更是没人知道,毕竟让行凶的人知道是慕容家救了王子,那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慕容家。

所以对外只用说雯儿生病了,在蜀州老家休养,一切活动都不出席,直到找到人为止。

而七王子在离京前,前往国公府也只是因为要入的是顾家军,去给顾老爷见个礼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边,一处书房。

中年男子看完手中的纸条,抬手就在烛台上点着销毁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人。

“七王子那边可以停了,自以为是,他以为去了西北军就能安然?也不想想那个天天打仗的地方,岂会是安稳窝”。

中年男子面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去往西北的车队里,七王子李琰手握一柄炫铁剑,骑在高头大马上,跟着队伍缓缓向前行着,如果仔细瞧,那柄炫铁剑上有一颗老大的红宝石。正是在山崖上寻到的属于雨雯的那柄佩剑。

又过了几日,客船

“你也不要老窝在房间里,去甲板上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梅大夫收回手,对雨雯说。

“大爷,不是您说的让我别乱走,怕我冲撞了人的嘛,”刚诊完脉,雨雯收回手道。

相处了这些天,雨雯也算看出来了,这梅大夫是个老好人,平时也没那个老大人的酸腐味,就喜欢直来直去的。

她也看出了梅大爷诊出她为女子,见她着男装也没拆穿她,

“老夫要去甲板晒太阳去。”梅大夫起身就收拾药箱。

“那~那也带上我,有梅大爷带着也不会冲撞了谁去,”雨雯说着就跟着梅大爷往外走。

“再过三日,我们就到豫州境内了”,走着走着,梅大夫对雨雯说。

“豫州……”雨雯边走边想着豫州的方位。

“可有去处……”梅大夫见雨雯一副不知想什么的模样,连连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没,没出过远门,豫州什么样都不知道~”雨雯憨憨的摸摸后脑勺,这是实话。

当初她编了一个幌子,说自己家唯有老母,跟着一位走江湖的长辈长大,也就解释了她为何有内功,毕竟梅大夫身为军医,不仅能诊出她是女子,也能诊出她有内力,后来长辈被人害死,歹人还想害她,以至于她也受伤掉崖。

“要不,你投军吧……”许志伟也跟她相处这么久了,看着无依无靠的雨雯,于心不忍,虽然他也知道军营生活艰苦,见雨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板,满眼的难色,可是相比一个孩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军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当然,他是不知道雨雯是女儿身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

“不行!”梅大夫转过身,严厉的说。

虽说大恒也出过女将军,但那都是个例,都是武将世家带出来的,一个女娃搁男人堆里,那太危险了,想想都可怕。

梅大夫这一声吼出来,不仅吓到了雨雯和许志伟,连带正在甲板上练剑的将军都僵了一僵。

等梅大夫看清将军也在,忙带着俩孩子告辞了,雨雯远远的瞥见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也跟着匆匆走了。

虽说大家同船同行数日,不过真没什么交集,正面都没打一个,因为是救命恩人,雨雯倒是提过几次要去当面谢恩,不过梅大爷说将军性格孤僻,还是算了,将军救过无数人,是不求回报的。

梅大爷私心是不太愿意让小丫头和将军正面对上,因为他在回将军话时鬼使神差的掩盖了这是个丫头的事实,一来吧,是这丫头本意也如此,二来则是丫头支身在外,还是不要暴露女儿身的好。

至于将军,本也是个耿直爽朗的人,这些天也看出来没怎么在意自己捞上来的人。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雨雯想想也是,在她印象里将军都是有脾气的,五大三粗不好说话,一个不留神得罪了,把她扔下船就不划算了。

那她自己记恩就是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报也不迟。

大船就这样又晃晃悠悠的行了两日,停靠在了豫州码头上。

“这些日子多亏大夫照拂,小~”雨雯还没说出“小女子”三字,就被梅大夫打断了话头。

梅大夫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吧。

雨雯满心感激,又朝梅大夫和许志伟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师傅,你说这小蚊子银子也不要,就这么走了,我很担心他能不能安全回上京去啊……”看着雨雯的背影,许志伟喃喃自语着。

“她有功夫在身,要活下去,可比你容易些~”虽然梅大夫的眼神也跟着前面的背影窜动,嘴上说着“无妨,”心里还是为这个小丫头掐把汗啊……要平安才好啊。

“小蚊子还说让我帮他跟将军说一声谢谢,可是我哪有机会见将军啊,师傅,还是您去说吧~~”许志伟刚说完就发现身后站着两根柱子,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身子作礼。

“见~见过将军~”颤颤巍巍的给身后的肖将军行礼,其实将军平时也挺随和的,但是志伟吧,就觉得将军很威严,每每都小心翼翼的。

肖将军也望了一眼快要淹没在人群里的背影,没有吱声。

“禀将军,河上救上来的孩子今日伤愈,自行离去了,临行前还嘱咐老夫,跟将军道一声谢,救命之恩,她铭记于心。”梅大夫躬身一礼,该有的尊卑还是要的。

肖子墨赶紧扶起梅大夫,“我只是举手之劳,这孩子是命不该绝,有梅大爷的悉心照顾才是他的福气”。

肖子墨从军近十年,辗转跟着几位将军,近几年总算独自带军了,梅大夫作为老军医也算是老熟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都相互尊敬着。

“走吧,把该办的事办好了咱们就回营了,”肖子墨说着就抬脚往前走去。

肖子墨作为豫州驻守将军,一扎就是几年,这豫州多山区,一方与邻国相接,既是边塞重地,又是经贸往来区域,人口流动量大,且复杂。

自从肖子墨接手,邻国屡次试图攻占豫州的计划都打了水漂,也算是让老百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豫州

雨雯下了船,四处逛了一圈,把在上京穿的锦缎外衫典当换了银钱,最后在一家镖局门口停下,打听到这几日就有一趟去上京的镖,立马写好书信装于竹筒之内,让镖局的一同稍回京去报个平安。

能付得起的银钱太少,镖局本是不收的,后来一听是送到顾国公府的平安信,当家的想都没想就收下了,把那少得可怜的邮费也退给了雨雯,说是早年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也是受过顾家军的恩,一封信而已,就当报恩了。

雨雯也没扭捏,当即施了一礼,说了几句高大上的好话,哄的当家的高兴不已。

虽然雨雯从小就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可真真遇上了,还真有点哭笑不得,和她幻想的穷游简直不是一个级别,上辈子她虽说是个孤儿,但是有政府的救助长大,入伍后虽然风餐露宿为多,也没真正饿过肚子啊……而现在,没有为她挡风遮雨的房梁,没有吃饱穿暖的衣食,别说周游世界了,这都到豫州半月了,银钱再省也用完了,她晃悠到了一个破旧山庙,山庙里本就有两个小乞丐,也不多她一个,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寻思着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干脆在这等着明年开春,路好走了再往外走。

白日里就去最近的山上去打些小兽来充饥,两个小乞丐有时会去镇上乞讨,有时也跟着雨雯上山去,帮帮手,也能捞点肉吃。

一日

“蚊子哥哥!蚊子哥哥!”小狗蛋慌慌张张的冲进破庙,一个不小心,被门坎绊了一下,“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鼻血挂在脸上也没来及擦,环视一周,没瞧见人,又急忙往外跑。

远远的看到雨雯背着柴火,手上提着两只野味,就冲了过去,边跑边喊“哥哥,蚊子哥哥”!

雨雯以为是小孩子饿了,看她打了野味高兴了,走近了才看到脸上还挂着血,心里一惊。

小狗蛋扑进雨雯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坏人,虎子哥哥有人杀他”虽然说的不清楚,但是雨雯也感受到了小狗蛋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平时带着两个小乞丐上山去打猎,俩孩子虽然不知道雨雯功夫好,只知道雨雯哥哥很厉害,很大的山猪都不怕,所以一遇到事,就第一时间想回来求救。

“你别急,在哪儿,什么事”雨雯蹲下身子,一边查看小狗蛋的伤,一边问话。

“前面,桥那下面,哥哥被坏人打,还有军人也打~”小狗蛋急的语无伦次了。

“桥那边?”雨雯又问,

“嗯,嗯……”小狗蛋使劲点头。

“你回庙里去,我去看看”说着,雨雯把打的野味塞给小狗蛋,又安慰到,“回去,拔毛,烧鸡,等着我们回来吃”

给他安排点事做,免得他乱跑。

小狗蛋懂事的回庙里去了,雨雯施展轻功,往山桥那边去。

要说雨雯对这个世界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原主这一身功夫了,有传说中的内力,一个暗器施加点内力简直就是一发子弹,还有这轻轻一跃就健步如飞的轻功,简直让她的大侠梦又上升了几个台阶。

还没跑近,就听到一阵斗殴吵闹。

远远的一群人,中间有几辆载货马车,地上躺着的,趴着的,还有正在打斗的。

再近一些,雨雯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的虎子,再看看,还有些穿着军装的士兵,这就很魔幻了,士兵还打不过一群土匪流氓?

土匪头头一看又来一个小子,眼神虽跟着他,也没有妄动,他的目的是这批货物,既然抢的是官货,那所有人都得死,一个一个来,他才没把一个看似小乞丐似的小子放在眼里。

雨雯把趴地上的虎子翻过身来,一探动脉,已经断气了,她又一刻不敢耽搁的做心脏复苏,一边还要谨慎的有人偷袭,幸好都没将她放在眼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虎子的脉搏纹丝未动,她的怒火瞬间点燃。

“蚊~蚊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雨雯朝声音望去,车轮下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喊她,走近一看,这不是小药童许志伟嘛,她连忙把志伟从车下捞出来,他脚断了,正以扭曲的形态呈现着,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这些是匪徒?”雨雯一口问出来。

“你快走,这些匪人要掠货杀人!”说着一眼惊恐的望向雨雯身后。

“小心!”许志伟想推开雨雯,可惜力气不够。

雨雯感觉到了身后的刀锋,一个闪身,窜到了一边。

“哟~还是个会武的~”挥刀砍来的土匪,一身歹气,一刀不中,立刀于身前一脸挑衅的看着雨雯。

雨雯这才看清,土匪十几个,也有伤残,但战斗力明显占上风,士兵现在能勉强站着的,地上躺着,还能动的也只有五六个了,再等一会儿,恐怕就真的一个不剩了。

雨雯拍拍衣角上扑的泥土和血渍,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想死的朝这边来!”

原本还缠斗的场面逐渐停歇下来,双方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敌是友,慢慢各自举刀聚拢。

雨雯看向士兵的一堆人,哎,没眼见啊,堂堂上战场厮杀的士兵,连几个土匪都收拾不了。

声音略带温和的说道,“梅大爷于我有恩,军士们先照看各自同伴。我来收拾这群匪人”语音一落,一脚挑起地上的大刀。

士兵们本来疑惑的心在听到梅大爷的名字,就知道是友人,再看对方利落的身手,才放心的四散去查看受伤的同伴。

雨雯手提大刀,连连摇头,这大刀的手感太差了,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气的土匪头头第一个提刀就砍来,交手几招,雨雯暗暗想着,怪说军士死伤严重,这土匪头子就是个练家子,有点功夫在身。

大刀实在不合手,雨雯无心恋战,试探了几次就下了狠手。

土匪头头以头颅滚地收场,吓得剩下的几个土匪,有的后退想跑,有的更冲向前,想跑的没跑两步就被士兵扣下了,冲向前的还没近身就身首异处了。

士兵们也没想到眼前小小的一个小屁孩,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戾气和魄力,将土匪一一斩首。

丢了大刀,揉了揉被刀柄杵红的虎口,转身去查看许志伟的伤势。

许志伟目观了全程,哪怕常年跟着军队打仗的医官,也是吓的目瞪口呆。

“咋啦?吓傻啦?”雨雯帮他把身子靠在车轮上,查看他身上的伤。

“还好,除了腿断了,都是皮外伤。”雨雯淡淡的说道。

许志伟半天回过神来,“蚊子!~蚊子啊!吓死我了!”连哭带吼的拥着雨雯。

过了好一会儿,缓和些了,才又道,“你怎么在这儿?”

“哎,说来话长,你好点了吗?好点了我过去看看别人”雨雯拍拍他肩膀。

“嗯~嗯,你去看看。”志伟也算清醒过来。

雨雯起身往剩余的几个土匪边上去,“有劳军士把这几个看牢咯,别死了,带回去让你们将军审审,”

然后挨个探了探地上趴着的人的鼻息,只有一个还有点微息,其余的,都没得救了。

“敢问军士里,可还有有军职的?”雨雯问到。

“没有了,我们小队长已经死了,在这的都是普通士兵”一个小兵模样的,膀子被砍的深可见骨,一块肉还外翻着坐在地上回着话。

雨雯看了看他,向他走去,扯下自己外衫的布条,边给他包扎边说,“那,不介意的话,那就我做主了,把这些已死的军士就地掩埋了,我们剩下的人少,带不回营的。至于这些土匪,本该暴尸荒野的,可就这么放在这,怕吓到上山的村民,那就放一块,挫骨扬灰了吧。”

剩下的士兵和雨雯一起,挖了深坑,把牺牲的士兵和小虎子一起掩埋了,立了坟头,用木头立了碑。

土匪则是一把火烧了。

“志伟哥哥,接下来,你们是直接回营?还是去镇上寻求帮助呢?”雨雯把小狗蛋接过来给虎子磕了头,把他烧制的山鸡分给士兵们填肚子。

“你不跟我们回营吗?”刚才的小士兵一脸惊恐的看着雨雯,都忘了手里正在啃的鸡肉了。

“我~我又不是军人,我去你们大营干什么?”雨雯一边帮小狗蛋把肉块撕成小块儿,一边说着。

她确实没想过去军营,军旅生活她已经体验够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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