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自然是,如实汇报,向先生请罪认罚。”
白兰地的神色极为平静。
他望向轩尼诗,眼底是散不去的凝重。
被摊开的资料上,清晰且完整的记录了那台如今下落不明的设备,是何时从后勤组的一级仓库调出,又是通过怎样的渠道在何时送到了芝加哥的主据点。
从最开始的私下商议,到后面暗中调货,秘密运输,以及暗号接货等一系列流程的详细过程,全都被详细的罗列在张张白纸上。
相关涉事人员也在轩尼诗拿着资料来到白兰地面前汇报之前,被他一个不漏的审了出来。
如今这些人基本全都被轩尼诗集中关到了一起,就等着白兰地发落。
“人现在被关在哪儿?”
白兰地问道。
轩尼诗知道白兰地问的是谁,他看着白兰地下意识攥紧的手掌,心中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让人把他从瑞狮带了回来,就关在后面那间单独留出来的禁闭室里,想见就去见吧。”
白兰地闭了闭眼,随后起身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在和轩尼诗擦肩而过时,抽走了轩尼诗手里的那叠资料。
轩尼诗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了小房间里,安静地等着白兰地回来。
他望着小房间角落里那把装饰花哨,带着经年岁月痕迹的秋千摇椅,眼中划过了一丝担忧。
眼下白兰地所在的这处基地,虽然名为基地,可从外面看起来,不过是一处破破烂烂的农场。
肥沃的土壤上,辛勤的民众正在田间挥洒着汗水。
星星点点的房屋散落在农场各处,外观朴素,内里却另有乾坤。
从小房间走出,白兰地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田间,勤勤恳恳地播撒着玉米种的后勤组成员,脚步略有些迟缓的朝着最后的一处房屋走去。
守在门口的人早就得了轩尼诗的指示,瞧见难得正经的老大缓步走来,立即恭敬地低下头。
在白兰地进门后,这些人立即退到了10米开外。
眼下,在这栋屋子里,除了白兰地和刚被轩尼诗送进来的那个神秘人物外,便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
这栋只有三个房间的小屋子,其实是白兰地在这座基地的住所。
一间是用以生活起居的卧室,一间是专门用来处理事务的工作间,至于这最后一间,则是一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常被轩尼诗用来吓唬白兰地的禁闭室。
今日,从未真正被使用过的禁闭室,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熟门熟路地走到屋子最里面的那间禁闭室门口,白兰地站在门口顿了顿,最后还是对着大门上的指纹识别器按下了食指。
随着一声清脆的“嘀”声,白兰地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门,踏进了满是黑暗的禁闭室。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禁闭室的一角忽然传出了“呜呜”声,紧接着,又传来了一个笨重身影的扑腾声。
“啪”
进门后的白兰地先是打开了禁闭室里的灯光,紧接着,他毫不迟疑的走向了那个缩在墙角,四肢被绳子死死捆住,上半身还被一个吸光性非常好的黑色布袋,死死罩住的男人。
然后,白兰地动作极其粗鲁地一把掀开了那个黑色布袋,并取下了死死塞在男人嘴里的布团。
满心恐惧的男人在看到白兰地的一瞬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意。
脸上的表情迅速由面对死亡的惊恐转变为虚惊一场的喜悦,原本不住发颤的身体也在瞬间恢复正常。
白兰地看着男人脸上,那霎那间神色转换,发出了一声冷笑:
“见到是我,你看起来很开心啊,马尔默。”
脸上的高兴笑容顿时僵住,被唤作马尔默的男人听着白兰地冷漠叫着他的代号,有些不知所措。
“阿图…”
男人刚吐出这个名字,就被白兰地手上的资料扇了一脸。
“闭嘴。”
白兰地的表情变得极为阴沉,吓得马尔默顿时把原本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来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白兰地蹲下身,看着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是一脸害怕的马尔默,冷声问道: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私自将a级库房里,非a级代号成员不能配备的解码设备送到孚卢克的手里。”
马尔默心中一惊,没想到是这件事被白兰地发现了,他刚张嘴想要解释,然后就被白兰地接下来的一番话,给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情报组丢了一份含有绝密情报的u盘,巧的是,你送给孚卢克的那份解码设备也丢了。
原本以为东西落到了cia手里的贝尔摩德动用了手下的全部人手,至今都没找到那台解码设备的下落。
现如今,此事已经捅到了先生的面前。
父亲,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兰地的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马尔默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自己私下里偷偷干的事被组织的最高首领知道了,意味着组织即将因为那台丢失的解码设备发生巨大的动荡,更意味着作为此事的罪魁祸首之一,不仅会被处以极刑,甚至还会连累他的儿子。
回过神的马尔默的心底,立即浮现出了一系列的可怕后果。
马尔默从没想到,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示好,竟然会演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虽然组织对此曾有过明文规定,但是他们又不是什么守法公民,这种上行下效的潜规则在组织里由来已久。
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来,被上面发现,大家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孚卢克这种深受贝尔摩德信重,并即将步入组织核心的人,组织里想要讨好他的底层人员比比皆是。
他只不过是把孚卢克本就该得到的东西,提前几个月送到他的手里而已。
谁知道孚卢克会出事,那台解码设备会在cia的眼皮底下被人悄无声息地弄走。
马尔默被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堆可怕后果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瑟缩在角落里。
压根就不敢再抬头去瞧白兰地。
对此,白兰地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低头看着狼狈至极地父亲,一字一句的说:
“看来你也知道这意味指什么,那么,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