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别生气。我妈一向这样说话惯了,对不起。”钱芝兰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小可。
“不关你的事,别随便道歉。”李小可摸摸钱芝兰的脑袋。
葛丽萍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的很。就是因为清楚,才感到悲哀,也为钱芝兰悲哀。她俩为什么就摊上这样的母亲呢?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上一世钱芝兰一定要跟着同学去打工,一定要嫁给那个大家都不看好的男人,哪怕后来她离婚回了娘家,那个男人被小三抛弃,派儿子来求复婚,她也毅然决然抱着女儿回去了。
当时她已经不在家乡,这些事都是事后听姨妈说的,姨妈当时表情狰狞,边说边骂,口中唾沫星子直溅,手指头还一直在空中敲打着。说的话是在为女儿鸣不平,但口气着实听不出半点关爱,倒像是在咒骂一个仇人。
是啊,两边都是火坑。跳哪边不是跳呢?跳那边起码她的儿子和女儿有个完整的家,跳姨妈这边不止要忍受骨肉分离,还要永远缩着脖子弯着脊梁在姨妈跟前,何况她还有两个弟弟。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不要觉得自己有错或有罪。你看看谭姨和林大妈,人家当妈都是轻声细语和孩子说话,尊重孩子的想法和做法。我们俩的妈,一说话都是口喷炸药。要说有错,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姨妈比我妈好多了。”钱芝兰低着头难过地说,“我妈总是让人很难堪。”
好多了?李小可轻轻一笑。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大笑吗?我试着跳出亲人的束缚,把她们当作陌生人,以旁人的角度去听她们说这些话,就觉得很好笑,很无知,很自私。
她们总是习惯性的对我们进行道德绑架,比如让你读了几年书,就觉得对你恩重如山,就要你用数十倍的回报来补偿她们。比如把我们养大,也是天大的恩情。甚至把我们生下来,都当做是一种恩赐,没有她们,这世界上不会有我们。
她们有想过,我们想被她们生下来吗?
哪个当妈的,生下孩子不把他养大?不让他读书?这本来就是她们的义务,她们养我们小,我们以后养她们老。
至于我们选择怎么生活,她们没有权利干涉。她们可以提建议,我们可以选择听,也可以不听。
我们就像两只风筝,她们怕我们飞高飞远,怕我们脱离她们的掌控,时不时地想往回拽一把风筝的线。
你要学会并习惯为自己着想,别把家里对你的要求当做圣旨,自己多攒点钱。那根线,迟早要剪掉。不然,你永远都飞不起来。”
“我妈她……不是坏人。”钱芝兰弱弱地说了一句。
“是的,你妈和我妈都不是坏人,她们的本性并不坏,就是控制欲太强。她们一辈子都把目光放在子女身上,我们的每一步,都要按照她们的想法来走。想让她们满意,很难。也许终其一生,委屈一辈子,也换不来她们的一个满意。
控制欲太强的母亲,是一个家庭的灾难。”李小可轻声说着,目光看向窗外。
“表姐,那你会剪断那根线吗?”
李小可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钱芝兰:“我会。”
今天这个电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等黄金周过去,她要抽个时间回去把户口迁过来。当然这个迁户口又会有一场仗要等着打,没事儿,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