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真是这样,或许我现在也就不用请辞了。
梅县令既然派人去了备贼军的大营,想必他迎接的人不是已经到了,就是快要到了。
而堂堂的门阀子弟,如果只囿于东山县城内固守,而非带着那支备贼军大破贼兵于野,回到洛京城后又怎能向其他人夸耀武功?”
想到这层干系,赵无咎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先前的一些忧虑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此时此刻,就在同一个衙署内,除了赵无咎之外,还有一人也不再患得患失。
那人便是梅利坚这位东山县令。
推事房内,他就站在桌案,俯视着自己刚刚写下的八个大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梅利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将狼毫大笔搁在笔架上。
“现下,虽然我那岳父老泰山的路子走不通了,遭瘟的绿眉贼势必要来我这东山县碰一碰。
但好在,洛京的两位贵人已经快要到了,只要将这支可堪一用备贼军交与其二人执掌。
选锋、守土,以此二者叙功,也足够助我梅利坚去那九万里之上一游了。”
这位东山县令畅想着未来要过的日子,醺醺然如满饮一斛美酒,手指亦不由得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起来。
古有击缶而歌的说法,而今则有他梅利坚击案而自得。
不过,只是自得其乐了一会儿,梅利坚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桌案上一块如羊脂般洁白的玉瑗上面。
这是一件信物。
因为古代有“召人以瑗”的说法,所以一些世家大族才会使用这种内径略大于边宽的环形玉器,来作为他们与亲近之人的交接信物。
而地位低的一方,比如梅利坚送去给那两位洛京贵人的信物,则是一枚没有穿孔的完整玉璧。
他盯着那玉瑗看了又看,这件信物通体洁白,唯有一处地方有着铁锈色的斑块。
梅利坚揣度道:“白玉微瑕……贵人送我这件信物,是否还有一些别的暗示?”
他不由得怀疑,就是自己治下的这东山县城里面,可能也存在着其所攀附的那家洛京贵胄的眼线。
“是极,是极。”
而且越是往深处想,梅利坚越是觉得这其实很有可能。
“否则,那般遮奢人物又岂会让家中两位嫡子轻车简从前而来,人家怎会不晓得‘千金之子不垂堂’的道理?
肯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人家才会派遣嫡子来常州,历练一番之后也才好回到洛京城夸耀武功。
那这块‘白玉微瑕’的玉瑗,除了是信物外,它所蕴含的意义恐怕还又人家对我治下的东山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问题是,这‘微瑕’指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