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由于这些康国人砍断了脚手架,坍塌的毛竹砸落下来吓得其同伴绊了一跤,扭伤了脚踝。
这少年蹲下去想要搀起同伴,结果两人都落入危险之中。
幸亏从胡姬酒肆里面突然飞出一个空盆,砸翻了空空儿骑着的那匹马,否则他俩今日非得双双陨于马下不可。可现在,他刚费力把同伴揽起来,结果就被人用唾沫啐到鞋子上。因为这少年人素来喜净,所以被人用唾沫啐到,哪怕仅仅是污了鞋子,可也把他给恶心坏了。
只不过,他这时千不该万不该,张口就责骂索乾达婆一句“腌臜”。
要知道,人家既然敢自曝要当街杀人,有着这份凶性,难道就不敢再杀一两人?
左右不过是再多花几袋银钱,称是要连带惩罚几个逃奴罢了。
那被骂作“腌臜”的索乾达婆,双目一瞪爆喝了一声“找死”,随即也就抬起了手里的蒺藜骨朵。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嘈嚷声,突然就打断了这个康国武士的计划。
“嗯?”
他不由得扭头看向嘈嚷声传来的方向,因为那些“嘈嚷”非但不是洛京官话,甚至连汉话都不是,而是他们祖地康国的“方言”。
这必然是其它康国人出了什么事情,而且那些人似乎好像是吓坏了,全都狺狺然作语无伦次状。
只是扫了一眼,索乾达婆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因为,这事情其实只要长了一双眼睛就能看明白。
就在那胡姬酒肆门前,几个白衣康国人正一字排开,躺在店门前抱着胳膊不断呻吟。
他们是刚刚被人扔出来的。
事发突然,酒肆里面那些原本正在瞧街面上热闹的食客亦全都被吓了一跳,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好多人不由分说就拔腿跑出了店门。
那个胖胖的胡姬老板娘见状则不由得哀怨啁嗻,抱怨一些客人还没结钱就跑远了。
不过,也正因为食客们清空了一大半,索乾达婆的视线才能不受阻挡,轻易便看到了致使自己人倒地哀嚎的家伙是谁。
“哉乎,好一巨汉!”
索乾达婆目色一凝,心中亦不由得一惊。
他看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坐在矮墩上面,正在吃最后一张“古楼子”(注:羊肉馅饼)的赵无咎。
原来,就像去阻止武侯们一样,也有几个白衣康国人走进了这家胡姬酒肆。他们看得分明,砸到空空儿骑着那匹马的钵盂,就是从胡姬酒肆里面被人扔出来的。
至于说是谁扔的钵盂,他们虽然没看见,但是一进酒肆就看到赵无咎——九尺高的身量,就算坐在矮墩子上面,同样是相当惹眼。故而,这些白衣康国人不可能找错人,上来奔着正主儿去了。
只是,或许是在丰都市里嚣张惯了,又或许是有着“先敬衣冠后敬人”的毛病,这几个康国人拿出几陌铜钱(注:一百枚铜钱为一陌,一贯钱一千枚铜钱大概8、9斤,很少有人身上带几贯钱),随手就扔到了赵无咎面前的桌子上面,打翻了桌上一碟青翠欲滴的醋泡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