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同太平军打仗,湘军自成立起,就要四处筹措军费。让李海涛记忆犹新的是,前几年还在鲍超的“霆字营”效力时,由于军费没有筹措到位,拖欠军饷有了一段时间,鲍超为了鼓舞士气,告诉将士了,凡是打下一座城,里面的财物都是你们的。这极大鼓舞了霆军的士气 ,既有很好的正面作用,也有极大负面作用,霆军进城后疯狂抢劫,老百姓不给的就杀。因此连曾国藩都皱眉头,但有什么用呢?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曾国藩也批评过鲍超,鲍超也实话实说,军饷拖欠太久了,弟兄们太辛苦了,抢劫实在是没有办法。当时军情十分紧张,太平军在李秀成、陈玉成的带领下,刚刚取得了三河口大捷,湘军名将曾国华、李续宾战死,7000多名湘军精锐全军覆没,湘军情绪极其低落之际。
在一次高层军事会议上,一向从严治军的曾国藩,也明白目前湘军缺少军饷的困境,无奈之下也默许,允许鲍超部,可以每下一城,对太平军的财产进行抢劫,表面上只同意鲍超部,但在座的高级将领都明白,是说给大家听的。
这个口子一开,的确很大程度上,把低迷的湘军士气给激发了,但是后遗症也相当之严重,湘军攻下城池后,兵荒马乱之际, 谁是太平军,谁是老百姓,哪里分得清楚,更别说谁是太平军的财产,谁是老百姓的财产了。一群长期没有领工资的湘军士兵,冲进城之后,见财就抢,都争先恐后,生怕慢了抢不到。
这次高层会议上,曾国藩极其无奈之下“开口子”, 表面上看是湘军的军饷极为缺乏,但深层次上看,还是朝廷腐败无能。湘军虽然不是如绿营军一样为朝廷的正规军队,但是湘军作战,毕竟是为朝廷效力,朝廷应该拿出银两来供应军饷,但朝廷无可奈何。
只能给一些政策,让湘军自己去筹措,但是筹钱这事,本来变数就很多,那筹不到钱的时候,又需要士兵冒死去打仗,怎么办呢?朝廷不说,曾国藩不说,懂的都懂,那就抢呗。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反正能搞到钱就是王道。”
对于湘军将士来说,更是如此,能够从每一仗中活下来,都算是运气了。还不多搞些钱,海吃海喝一番吗。现在不享受,过几天上了战场,没命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其实也显示出一个时代的悲哀,在一个国弱民贫的乱世之中,没有谁能过好日子。包括高高在上的咸丰皇帝。咸丰帝也收到了不少大臣状告曾国藩的湘军,说湘军完全是土匪,比长毛还坏,打下一座城市,就是四处烧杀抢掠,认为曾国藩是土匪军的头目,根本不适合带军,要求咸丰帝撤掉。
咸丰帝拿到这种奏折,反问这些状告曾国藩的大臣,如果把曾国藩撤掉,你们觉得换谁去,能够带领湘军打胜仗。你们状告曾国藩是可以,但是必须把下一步告诉朕,换谁去。结果下面鸦雀无声。
“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这和土匪也差不多。”李海涛痛斥道,可是他也明白,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根本解决不了。但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不代表不解决。一支军队,如果真的如土匪一样抢劫,肯定不行的。
“明天早上,还是在这里,卯时三刻点名,如果迟到的,根据军法,杖二十,不到的根据军法杖五十。国远,你把告示写好,贴在营门口。还有你们告诉那些没到的,今天就宽恕一次,明天再不到,本千总绝不留情。”说完后,李海涛也不说解散,转身回了营帐。邓和道,“千总大人说得话,你们都记住了,明天准时到,精神些,否则军法无情。散了吧!”
听说解散,这二三十名湘勇,立即做了鸟兽散,回各自驻地补瞌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