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啦!他醒啦!”饶奉贤高兴地惊呼起来。
“太好啦!不枉咱们这几天轮着给他掐人中!”
几天?什么几?什么天?
尚先生脑袋嗡嗡作响,只听船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不知在讨论何事,约莫能听到几句欢声笑语,又有几句哀怨叹息。
眼前白茫茫的模糊重影堆叠起来,看不清他们在忙着什么,只有把眼皮赶快合上,才能停下天旋地转的影像。
尚先生四肢僵硬无力地平躺,想要翻个身,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感觉身上有好几座泰山压得踹不过气来。
内心的声音告诉尚先生不能再这样躺下去,否则会出大问题。可此时,尚先生的双腿和右手已然全麻,左手还能使上劲,一鼓作气,强撑着床沿,带动上半身侧转过来。
“啪——啊——”这一下还是没起得来,还摔了个狗吃屎,尚先生痛苦地闷哼了声。
“没事吧?”饶奉贤焦急地冲到尚先生面前,迅速扶起。
尚先生此时特别想大声诉苦,但好像有人死命地掐着喉咙,无论怎样用力嘶喊都无法发出一个音符。
尚先生张了又合的嘴巴不停动着,只得摇晃着脑袋示意。
“来,喝点温水。”
此时此刻,尚先生的身体急需补充大量水分,条件反射地接过水杯一仰头,一股脑全灌进肚子里。
终于,能发出些微弱的声音了,“让大家担心了,真的不好意思。”
“欸!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啊,咱几个又不是刚认识,这都快大半年了,也算是朋友一场,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嘛。”
一双黄黑的老手布满老茧与裂痕,旧的裂口尚未痊愈新的创口又爬了上来,一根根错乱地交织成龟裂大地。
指节因常年承受高压而凸起肿胀成灯泡,在光线下反射出油光,光秃秃的指甲盖像是饱经风霜的甲板,一如浸泡在霁蓝海水中的层层沟壑凹凸不平。
尚先生第一次细看饶奉贤的双手,想到了哥哥们。
“再说了,在船上的时候你也帮过我们不少忙呀。”船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有说有笑。
饶奉贤给了尚先生一个大大的微笑,弯弯的眼睛如同压折的柳枝,一重折尽一重新。
“啊——”尚先生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感叹,还活着啊,嗯,还挺不错的。
尚先生揉了揉眼睛,总算能看清面前的脸孔,有的神情忧愁、有的笑脸盈盈、有的读不出任何情绪。
“嘶——”尚先生正准备喝口水,手被水杯硌得慌。
尚先生看着手中的异物,这是一个长着三个银色尖脚的倒三角黑色玻璃杯,尖锐的杯脚能当刀使,尚先生拿在手里转了几圈,看不出什么异样。
整间屋子,所有的装置全是银与黑的结合,天花板、墙壁、床板、桌椅、沙发、靠垫,无一例外不是纯黑的,偶尔有些银制雕花作为边角装饰,房间四个角落分别立着几个灯柱,白色强光刺入眼睛。
“什么时辰了?”尚先生睡得天昏地暗。
“正午阳炎,大概快午时了。”饶奉贤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好饿啊,有没有东西吃?”尚先生天肚子咕噜噜直叫。
“哇!说到这个,你可真是没什么福气,一直在睡觉,哈哈哈哈哈。”一个船员的声音冲了出来,惹得众人笑。
“看来你们吃的很不错啊!”尚先生有点懊悔睡过了头。
“我跟你讲啊,这几天顿顿有肉有酒,都是些没见过的。这辈子啊,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啊!肉极其之嫩,酒悠然醇香。哈哈哈哈哈!”
“有蔬菜吗?”尚先生皱着眉头问道。
在寺庙过惯了清贫的日子,每天粗茶淡饭,在船上也没吃过肉,肠胃不太能消化肉类的食物了。现在一听到酒肉二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呃,没有。”船员们一起想了想,异口同声地说。
“连一颗小青菜都没有?”尚先生有些疑惑。
“真没有!不信等饭菜来了,你自个儿看吧。”船员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心回应。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规律的声响过后,麻辣泡泡族人空手进来,“今天乃良辰吉日,请诸位速去平台,族长有要事告知。”话音刚落,便消失不见。
“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能吃上饭啊。”
“他在卖什么关子啊,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这下是没肉吃了。”
“喂,快呸呸呸,可别说丧气话。”
船员们一路聊着往平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