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变态从许京淮口中讲出全然没了贬义,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称呼。
脏话说得如此优雅,他真是将斯文有礼刻进骨子,却又不是真正的绅士。
温凝想到一个词——雅痞。
主卧的窗外是北川最繁华的商区,夜里霓虹璀璨光亮耀眼,只可惜屋里人无心观赏,进门就栽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许京淮只是想要女孩年轻的身体,她可以给,以此来保全家人不被牵扯其中,这样一来就算想不出全身而退的办法,年纪大也会被抛弃。
可偏偏他想要的还有其他,而那是温凝给不了的,也不想给。
这预示着他们的关系一时半会儿无法结束,长期纠缠于她是痛苦和折磨。
怎么能在保全朋友家人的情况下,尽早结束和许京淮的关系,成了难中之难。
温凝失眠了。
房间大灯关掉,只剩床头一盏小灯,辗转反侧间,她瞧见床头放着本,拿过来是本英文版《百年孤独》 翻开封面,第一页右下角写着hades。
又是黑暗之神。
房间的床品换了新的,可床品仍然有hades的刺绣,他是有多喜欢哈迪斯?头号粉丝也不至于满房间留名字,不可思议。
沉浸书籍里,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小时,感觉到口渴,温凝才合上书出去接水。
客厅灯没开,漆黑中有一间房门敞开,里面发出淡蓝的冷光,温凝被光源吸引,握着水杯走过去,房间正中摆着个围棋桌,墙边立着水族箱。
光下,水波微蓝,氧气泡一串连着一串,造景和灯光十分漂亮,却不见有鱼。
养空鱼缸是什么喜好?
疑惑之际,水草中游出一条通体粉白娇小,长着四肢,头两边各支着三个粉红色的长角,像在头顶插了两把扇子的生物。
长着四肢还可以在水里游,应该是两栖动物。
温凝想拍照查查是什么动物,没带手机只好作罢,她略微弯腰仔细观摩水族箱里小可爱,一人一鱼,两双黑溜溜的眼睛,隔着玻璃相望。
她忽地笑了,这条粉白的小家伙比它的主人可爱多了。
无意一瞥,瞧见鱼缸右下角也印着hades。
床品、书籍、台灯、水杯、鱼缸,许京淮的房间里到处印着黑暗之神的名字。
温凝莫名地别扭,直起腰不往水族箱里看了。
“明天别再让我看见他。”简短有力的怒声从书房传出。
静谧的房间,突然传出这么一声,温凝吓了一跳,水杯险些落到地上。
书房的声音还在继续,“云明不是养老院,只知道摸鱼混日子的一个不留,找许儒也不行,这次的损失,他在公司再干十年也还不回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没有暴怒咆哮,许京淮声音始终四平八稳,但平稳中的怒气更令人畏惧。
温凝转身往卧室走,穿过客厅时书房门打开,灯光倾进黑夜,许京淮站在门边,光照笼罩身后,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他还穿着刚刚的衣服,领口解开的两颗扣子也没扣上,喉结凸起,锁骨一半在外。
目光隔空一撞,温凝马上收了视线,跑回卧室,躺到床上,她仍然睡不着,耳边还萦绕着许京淮刚刚讲的话。
对于许京淮来说,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丢掉工作,招来挥去不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而她和那些为他打工的人没差别,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螺丝工。
现在非她不可,或许是她身上有吸引他的点,像猫黏人,狗忠诚都是吸引人饲养的点,归根结底不过是许京淮一时寂寞需要个伴而已,无关爱情。
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爱情。
隔天早晨。
孟铭在电话里问:“司机说您早晨自己开车?”
许京淮:“嗯,凝凝去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堵车,9点恐怕赶不回来参加股东会?”
“让他们等着。”
孟铭迟疑片刻,“许董会来。”
许京淮开着车,面无表情,“嗯。”
温凝不知许京淮在耳机里讲什么,听着是工作上的事,说:“你有事就去忙,不用送我。”
许京淮淡然:“没事。”
温凝:“......”
车先到学校,温凝拿了行李箱和虞北棠一起下楼,两人拐出宿舍大厅,许京淮正站在楼外讲电话,他有1米87,肩宽腰窄,一双长腿笔直有力,似行走的衣架。
一同下楼的女生,瞧见后小声讨论,“那是哪个系的老师呀?好帅。”
北棠悄悄撞了下温凝,也小声说:“许京淮斯文禁欲,还真挺像老师的。”
温凝摇头,“像败类。”
北棠:“......”
出了宿舍大厅,许京淮挂断电话在楼梯处接过温凝的箱子,“我来拿。”另一手接过虞北棠的箱子,“这个也给我吧?”然后侧身站一旁,等她们走过去,才拎着箱子走下台阶。
许京淮脊背挺直,步伐稳健,一手拎着个箱子也没失优雅,不凡的气度令北棠不安,小声对温凝说:“我们什么都不拿,是不是有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