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末将知错,还请官家恕罪!”
夏康恩语气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他已经感受到皇帝那股来者不善的气息,连“罪该万死”这种客套话都不敢再说了。
“知错?”
赵昀冷笑一声,越过垂首帖耳的夏康恩来到桌前,指着满桌的狼藉问道:“夏巡察,你这日子过的好生潇洒,有酒有肉还有骰子娱乐,朕在皇城里面都要稍逊一筹。”
这句话赵昀还真没多夸张,他每日政务繁忙要思考的东西太多,并且还得想着怎么才能斗赢史弥远,压根就没有任何娱乐休闲空间。
另外皇城里面的吃食大多以样子货居多,属于好看不好吃的那样,否则他也不会时不时跑到杨太后那里开小灶。
面对赵昀的“调侃”,夏康恩此刻完全不敢再接话,只能低个头任由皇帝评说。
就在这时赵昀注意到了桌上的赌资,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还夹杂着不少珠宝,要知道宋朝将士月俸属于纸面多,实际少的那种,哪怕官至指挥使跟亲事官这个品阶,每年名义上的饷银不到两百贯。
可单单这一桌上的赌资,赵昀目测就不下于千贯。
“王押班,你即刻率领上二指挥将士,突击检查皇城司库藏跟各指挥使营房。”
“是,官家。”
王忠这种宫中老人,怎会不知道赵昀想做什么,毫不犹豫的就领命办事。
听到赵昀要查库藏跟营房,这下夏康恩可谓面如死灰,其他几名指挥使更是瑟瑟发抖。有些东西不上秤没有二两,真要较真起来千斤都打不住。
“朕今日过来看了上二指挥的演武,那便一视同仁也看看尔等麾下将士们如何。”
“夏巡察,出门带路吧。”
还要看诸营将士?
面对官家的这个要求,夏康恩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皇城司诸营是何精神面貌,没有谁比他这个主官更加清楚。
看着夏康恩没有丝毫动作,这下赵昀脸上那抹笑容退去,用着极度冰冷的语气说道:“夏巡察,难道连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末将……遵命!”
没得选择,官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夏康恩再拖延下去就等于违抗圣谕,那可是死罪。
战战兢兢的走出官署,夏康恩与各营指挥带着赵昀一行人朝着士兵营房走去。
皇城司营房修建在将台山谷地,远眺是一望无际的茅草屋,营门正在值守的哨兵怀抱武器,无精打采的倚靠在围栏上,看不到一丝勇武的气息。
至于门前两座高点塔楼,那更是连人都没有!
“毕荣海,你知道这种情况吗?”
见到这一幕,赵昀首先向毕荣海询问了一句。
“知道。”
毕荣海面露难堪的点了点头,虽说这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但毕竟挂着亲从官的头衔,就意味着有连带责任。
“上二指挥营房也在里面吗?”
“不在,末将调任皇城司没多久,就率领上二指挥的弟兄们住到马场去了。”
“一方面能就近照顾战马,另外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毕荣海没说出口,不过赵昀懂他的意思,那就是为了避免受到影响,出现近墨者黑的情况。
“先进去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赵昀打算先看完营房全貌。
一行人走到营房门口,由于赵昀身穿甲胄的缘故,加之登基的时间不长,以至于守门士兵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不过看清楚夏康恩后,还是赶紧行礼道:“小的拜见夏巡察。”
“你们没看到官家在此吗?”
夏康恩本就又惊又怕,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见到两个守门小兵还没认出皇帝,那更是满目狰狞的质问一句,想要把怒火发泄到他人身上。
官家?
听到亲事官的呵斥,两名小兵整个人都懵圈了,谁是官家啊,莫非眼前这个年轻人?
“小的拜见……”
就在两小兵准备行礼之际,赵昀直接挥手打断道:“不必了。”
说罢,就径直走进了营地。
如果说皇城司营门口还有两个小兵装模作样值守,让人知道这是个军营,那么里面的环境就是一个纯正的难民窟。
营房破败不堪,地面污水横流,各种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除了极其糟糕的环境,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士兵,大多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消瘦模样,甚至有好几个须发皆白了,称之为老弱病残一点不为过。
说实话,赵昀知道皇城司沦为边缘部门数十年,自然是比不得当年,却万万没想到会衰败至此!
“夏巡察,这就是皇城司营地吗?”
赵昀强压心中怒火质询了一句。
“官家,这是下六营的驻地,他们本就不参与宫廷宿卫,上五营在另外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