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大儒的名头,就是用来换碎银几两吗?
还没等魏了翁表达意见,只见赵昀满脸沉痛诉说道:“魏卿,你可知朕出宫阅武,在临安城外看到了什么吗?”
“朕看到了路边遍布流民,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是靠着卖儿鬻女来苟且求生。”
“对于这一切朕痛心疾首,想必魏卿如果看到,同样会感同身受。”
“西南之行,将是改变这一切的起点,还望魏卿不要让朕失望,不要让天下百姓失望!”
魏了翁听着赵昀诉苦,顶顶高帽子扣下来把想说的话彻底堵回去了,一时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就在僵持之际,吴潜挺身而出来了个助攻道:“官家胸怀苍生疾苦,吾等身为臣子怎能袖手旁观,臣愿往!”
赵昀听到后没有回应吴潜,依旧目光注视着魏了翁,如今就连年轻后辈都站出来,你这个官场学术界的老前辈难道真能闷不做声吗?
“老臣愿往……”
高台已经搭起来,魏了翁此时没有选择的余地。
“魏卿大义!”
赵昀高呼一句,然后朝着魏了翁拱手致谢。
西南地区崇山峻岭,想要靠武力征服获取铜矿等资源,以目前南宋的国力根本不现实。
别说是半壁江山的南宋,就连两百年后完成大一统的明朝,面对西南土司依然得靠着几代皇帝接力,最终才完成了改土归流纳入了帝国版图中。
赵昀对程朱理学这套是不屑一顾,但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理学大儒的身份,绝对是受人敬仰的存在,哪怕在西南夷跟大理国这种“莽荒之地”。
既然武力征服搞不定,那便由魏了翁去搞“王道教化”文化入侵,门生关系跟宗师头衔双重加持下,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昀这次拱手致谢,不是恭维跟计谋,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官家谬赞,臣不敢当。”
魏了翁连连摆手,内心却有些感慨。
没想到自己为官数十年,却被少年天子给架住了。
可能是接触日久,自己潜意识中相信官家,能带领大宋迎来中兴吧。
“魏卿,如今蒙古愈发势大,朕有预感他们绝非良善之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半年!朕期望在半年之内从大理国获得第一批铜矿,运输可以就地购置滇马,算是一举两得。”
滇马也是马,虽然不适合战场冲锋陷阵,但很适合后勤运输,对于大宋而言有总比没有强。
“臣,竭力而为。”
随着魏了翁拱手领命,一场还没开始的“经筵”就随之结束。
走在出宫的道路上,魏了翁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迷糊状态中,自己明明是来“劝学”的,为何把自己给劝到西南去了?
“华父,还没理顺吗?”
身为魏了翁多年老友,真德秀见到对方这种神情,就知道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确实如此。”
魏了翁苦笑一声,今日之事有点太离谱了。
“我倒是看明白了,官家是真有追赶汉唐的雄心壮志啊。”
真德秀语气感慨万千,他之前还曾为济王赵竑被夺取皇位暗自不平,现在看来两人眼界跟努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咱们身为臣子就得好好努力了,说不定不用等到家祭告乃翁,这辈子还有机会亲眼见证王师北定中原日!”
魏了翁笑着回应一句,中原故都是每个宋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痛。
“好啊,与君共勉。”
真德秀听到后拱了拱手。
“与君共勉。”
几位经筵讲师同时说了这句话,激昂的语调回荡在这皇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