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梳妆完,秦瑶往楼下走去。
秦瑶今日没戴幕离,露出了姣好的容颜,素手搭在栏杆上,一步一步地下楼,腰间环佩碰撞发出清透的声音。
与昨日一样,店里的那些客人,听到这曼妙的环佩声时,齐齐地转头,目光触及秦瑶的脸蛋时,瞳孔一缩,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这样的容颜,在朔州城这片地盘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便是这郡守府上素来以容貌著称的三位小姐,恐怕也未必能比得过这一位姑娘。
不对,是完完全全比不过。
不过很快,众人眼中的惊艳的神色便消失了一半,因为在场的人都瞧见了,这女子头上绾了一个妇人的发髻。
都已经嫁了人了
店小二的目光追随着秦瑶,看她走出店铺,与门口那辆马车边的男子站在了一起。
店小二脚步微动,对掌柜的道:“原来这姑娘嫁人了啊,我看她昨天和她兄长来住店的那样子,还以为没出嫁呢。”
掌柜的拨算盘的手一顿,道:“什么兄长,那就是她夫君!没眼力见的!”
店小二疑惑,“夫君?昨个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是他哥哥。”
掌柜的摇摇头,道:“你懂什么?这就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昨个自称兄妹,没准是因为闹矛盾了,你看今早人家不是又和好了吗?”
这样的事,掌柜不谈见过几百个,也见过几十个,早就不以为然了。
店小二摸摸后脑勺,定睛一瞧,那女子已经在谢玉升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地板上垫着软毯,方案上香炉袅袅燃着熏香,车帘摇晃,将车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细微的光亮透过帘缝洒进来。
秦瑶背靠在软垫上,望着手上拿着的那一张纸,上面详详细细讲述了崔姑娘的生平。
她的性格、爱好、事无巨细,甚至连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给记录了下来。
秦瑶一目十行,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差不多都记住了。
也是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秦瑶手挑开帘子,以为到了郡守府,下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这里是一条繁华的集市。
秦瑶转头与谢玉升撞上了视线。
她不与谢玉升说话,而是问彩屏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彩屏儿一个侍女哪懂这个,呆呆地立着,半天反应过来秦瑶这是让自己传话呢。
彩屏儿恭恭敬敬地对谢玉升道:“老爷,夫人问你要去哪儿?”
谢玉升道:“这条街上有一家春昌楼,是朔州最有名的酒楼,菜肴精致,我们先去那里用一顿膳,等午后再去郡守府。”
这一句话瞬间打动了秦瑶,她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快一个月没吃过什么可口的饭菜了,确实嘴里馋得厉害,立马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在哪里,快带我去吧。”
一听见有好吃的,小姑娘就露出了清甜的笑容。
谢玉升没见过她忘性这么大的人,前一刻还端着架子和他冷战,后一刻就能为了好吃的,主动回应他的话。
大概秦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收起了笑容。
秦瑶咳嗽了一声,握紧拳头,想着自己既然扮演崔姑娘,就应该像个女家主的样子,便挺直了腰杆,毫不心虚地由着谢玉升打量。
她看向马车边的侍卫们,下令道:“快到午时了,你们去寻个地方吃饭吧,等午后我们便去郡守府。”
侍卫们应诺,牵着马车下去。
秦瑶大步走在最前头,谢玉升跟在她身后,二人看似是并肩行走,实则谢玉升总是微微落后一步。
这一幕,倒有几分家里是女人做主的样子。
然而秦瑶就要走到酒楼前,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谢玉升看她不走,问:“怎么了?”
秦瑶转头看他,眸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清倌出生的。”
实话实说,谢玉升的气质实在是太正了,清隽疏朗,皎洁得就像那群山之巅上的那一捧雪,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对他顶礼膜拜的。
即便眼下他换了一身艳丽的衣袍,故意扮作风流状,可实在很难将他往清倌的方向想。
秦瑶想了想,招手道:“到我身边来。”
谢玉升听她的命令,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夫人有什么事?”
他声音轻微,话语低柔。
秦瑶可太喜欢谢玉升这放低姿态的样子了,满意地一笑,从袖子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脂盒子,打开后,尾指沾了一点口脂。
她仰头,触上他的唇珠,尾指沿着他唇的弧度,慢慢描摹。
口脂的颜色不艳,可落在他唇瓣上,却衬得他皮肤越发的雪白,色如霜雪,雪肤红唇。
秦瑶道:“抹一点,这样才像嘛。”
她抬起眼,适逢他那双桃花眼下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