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进组过后,我可能真没什么时间过来看猫了。”秦骁说,“听说王导的剧组挺严格的,没有戏也不能随便走人。”
关客尘觉得秦骁现在越来越狡诈,都已经学会卖惨了。
“那就好好准备拍戏。”关客尘冷漠地回复,“免得被他骂。”
秦骁试图反抗,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人脸识别都已经录入了他的信息,关客尘反对也没有用。哪怕他半夜刷脸潜入,关客尘都没办法。
说真的,关客尘的确对他过于信任了。
“喂,秦先生,我在楼下了。”早上六点,秦骁就被迫中止了睡眠,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晕晕乎乎地起床下楼,打开后排车门,又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殡仪馆。
天都还没有亮,阴沉沉的天幕是灰蓝色的,不远处能看见烟囱,不知道是不是火化间的烟雾。秦骁忘了带口罩,把毛衣领子拉起来,往里面走。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都沉浸在悲痛里,没人注意到秦骁是哪位。
“你不是实习生吧?”刚跟着馆长走进办公室,秦骁就听到馆长问他,“老关说让实习生过来长长见识,我心想这有什么好长见识的,还要来一周,听着就是胡扯。你是演员吧?”
猜得如此精准,让秦骁连抵赖撒谎的空间都没有,赶紧夸了几句馆长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倒也不是,”馆长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人不止你一个。还有个剧组也是,想借用我们场地拍戏,问拍什么也不说,要保密,那我哪里知道会不会搞些抹黑我们的操作,就没答应,只让他们参观了一圈,讲了讲工作流程。更何况也抽不出时间来让他们单独拍摄啊,我们这里全年无休,就没有一天不烧的。”
他又看了秦骁一眼:“你自己也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拣灰间是没那么吓人了,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秦骁答应下来,换上工作服,便准备去岗位上实习围观。
那边的师傅也收到了消息,带着秦骁边走边介绍。
秦骁听着,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很多专业词汇不怎么听得懂,另一方面,也是在想刚才馆长说的话,似乎总有那里不太对。
“老关?”秦骁反应了过来,“这不对啊!”
看馆长的年龄,秦骁叫声叔叔都绰绰有余,怎么馆长提起关客尘还能叫一声老关。
是不是搞错人了?要不然……就是关客尘在瞒着他些什么。
师傅带着秦骁绕了一圈,总算回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你看着就行了啊,不要乱动。”师傅说,“今天的死者家属选了参与拣灰的套餐,马上进来了,你等会儿在后面给撑伞吧。”
秦骁拿到了一把巨大的黑伞,在旁边面无表情,眼神沉痛地撑着伞,师傅指导着死者家属戴上手套,用镊子将还看得出形状的骨头拣了进去,再自己拿起刷子和畚斗,将剩下的粉末也倒了进去。最后盖上盖子后,又蒙上了一块黑布,骨灰盒装不下那么多,师傅问:“剩下的是你们自己带走,还是留给殡仪馆处理?”
家属擦了擦眼泪:“我们带走就好,麻烦给拿个打包盒。”
师傅假装没听到家属的口误,用专门的袋子装好,还嘱咐着:“按习俗盒子不能见光,我们这个工作人员撑伞送你们出去。”
秦骁在后面跟着,走了一会儿将人送到另一个厅,马不停蹄回来,看到师傅已经将现场清理干净了。
师傅指着拣灰台下面的机器,挺自豪地说:“看,这是冷却箱和风机,能保证在火化后快速让骨灰冷却,不然以前可是要等老半天的,一遇上哪天需要火化的人多了,家属就老投诉。”
秦骁将伞放回去,总算有时间研究起这里的技术来。
“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拍我们这行的影视剧还挺多,”师傅聊了起来,“不过都是什么遗体美容师的,你拍这电影能不能给我也宣传一下,到时候拿了奖什么的,我也能出去跟人炫耀。”
秦骁说:“但我演的是个配角,戏份估计还不多。”
虽然王导死活不肯先给剧本,但秦骁好歹要来了个故事梗概。在梗概里,警方发现了一具非正常死亡的无主尸体,但是多年过去,案件始终没有侦破,也始终没有找到查明死者的身份,便进行了火化。然而这时候,疑似死者的亲人出现了,并且与主角闹了起来……
秦骁就是演那个负责火化的人,根据王导的说法,并不止那一场戏,后面还能被死者家属狠狠殴打一顿。
他真是谢谢王导。
“那还专门过来体验,”师傅感叹,“可比许多人敬业多了。可惜你没有证,不然我就让你自己上手试试了。”
多聊几句下来,秦骁就问到了更深的问题,来方便构建人物:“干你们这行会被歧视吗?”
“会啊。”师傅说,“我这个年纪就算了,那些小年轻啊,对象都不好找,老被嫌弃,话还特难听,说人家晦气什么的。”
这一点如秦骁所料,但师傅又继续说:“不过赚钱多啊,像我们这种有编制的,工资是固定的,除了附加服务之外没啥差别,外面那些公司才赚,那些墓地动不动就十几万了,真是死了房价还继续贵……”
下班的时候,秦骁给关客尘去了个电话。
“我刚刚从殡仪馆出来。”秦骁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声音都在发虚。
关客尘听了出来:“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