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路人马?如今齐人不是该自己掐得正欢吗?难道有人想利用燕馆算计政敌?俞嬴心中立刻转起各种阴谋阳谋。
“此人二十余岁年纪,打扮得像个士子,前两日就在对面盯了咱们不短时候。”鹰道。
“联络咱们的人跟一跟他,看是谁的人马。”俞嬴道。
鹰领命而去。
很快便有了回音。这个回音多少有些让俞嬴意外:“齐相的门客?”
来回报的燕国细作是个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的大汉。大汉样?貌虽粗,活儿干得却很细腻:“这人叫冯德,自言是燕人,从赵来,前些天自荐,被齐相看中,入相邦府为门客。”
饶是俞嬴再多思?多虑,也想不到是这桩公?案。俞嬴顿一下,笑着与?这位燕国细作道了辛苦。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细作出门挑起菜担子快速走了。
令翊皱眉:“齐相让一个门客来盯咱们的梢?什么毛病?”
那桩公?案不太好说?,旁边又有公?孙启这个小孩子,俞嬴毫无节操地顺着令翊的话头儿将?事?情扣在?了田向身上:“谁说?不是呢。可能因为这人燕人的身份吧。不知道这位诡计多端的相邦又有什么图谋。”
俞嬴觉得自己也没有冤枉田向。思?索一下盈与?这位冯德的往来,不用小少女盈看意中人的眼?光看,这人学问或许还勉强过得去,但?资质很是平庸。这样?的人,如何能入得田向的眼??便是再假作礼贤下士的样?子给世人看,也不必将?这样?的人招纳到家里……
难道就因为这人是燕人?但?在?临淄的燕人可不少……俞嬴有一个自觉不太靠谱但?又不无可能的想法,会不会此人认出了自己就是“盈”,并且在?田向面前表现了出来?若是如此,他来诸侯馆,田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令翊问:“对此,先生想怎么办?”
俞嬴顺着刚才的话道:“这位相邦手伸得太长?,咱们自然要还以颜色。”
俞嬴略思?索,招过鹰来吩咐了两句,鹰有些诧异地看俞嬴一眼?,随即便行?礼称诺,走了出去。
令翊面色一变:“先生何至于此?”
公?孙启也诧异地看着其师。
相邦田向府
冯德正拿着一册书简发呆,相邦府的奴仆来说?,大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先生故人的来找他。
约莫是穆曲?他未曾得到齐国那位叫棠延的下大夫的推荐,自然也未曾得见相邦,冯德自搬入相邦府还没怎么见过他。冯德忙扔下书简,随奴仆往外?走。
陶子山正在?院内浇花:“叔义这急匆匆的,是去做什么?”
冯德笑道:“从前一起从赵而来的故人在?外?面,我去会会他。”
陶子山点头:“快去,快去,莫要让人等。”
然而,到了门口儿,冯德发现,门外?的根本不是穆曲,也不是自己认得的旁的士子。
来人很高大英武,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来人笑着请他借一步说?话,冯德便跟他往相邦府门旁空地上走了走。
来人对冯德行?礼,笑道:“奴是燕国太子太傅的从人。”
冯德恍然大悟,这人确实是燕质子府的,自己见他在?质子府出入过,只是此时他粘了满脸大胡子。他说?太子太傅,难道……
果然——
“敝主想请先生今日午后在?城西申池畔竹林一晤。”
冯德有些喜出望外?,忙答应着。
来人再次恭敬地行?礼,方才告退。
冯德几乎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住处。
陶子山还在?院中摆弄那几丛花,见冯德走进来,笑道:“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叔义春风满面啊。”
冯德笑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几个友人约着午后去申池走走。”
陶子山点头:“初夏时分,池边竹木繁盛,去走走,确实很好。”
又与?陶子山随口客气了一句,冯德便走进自己的屋子。
在?自己屋里,冯德便无需按捺掩饰了。他笑着在?屋里走了两圈,那是盈,那竟然真的是盈!她约自己在?申池相见,申池大约就相当于临淄的桃花渡了。她还愿意认自己,不是那等富贵了就变心的。
对那日为何失约,冯德这几天瞎想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就说?正要去赴约时被家里知道了,家里不同意,自己便想着出来闯荡一番,闯出个名头,在?父祖面前便有说?话的余地了——这也并非全是虚言,自己屡屡与?盈相会,家里确实知道了,也确实不同意,至于后面的话……既然她心里还有自己这个人,哄一哄她,想来她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