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恩睁大了眼,不知道这样一点儿小错误也会被苏执聿这样严苛地惩罚,他此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这时候一月五千已经感到非常拮据,这样砍去一半,方时恩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下个月。
方时恩泪流不止,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跟苏执聿讲:“可是我讲对不起……”
苏执聿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所以呢?”他冷哼一声,“你的对不起很值钱吗?”苏执聿固执相信,方时恩这样恶行累累,又不长记性的人的对不起和真心悔过并无关系,不过是想要逃脱惩罚。
方时恩不明白,为什么苏执聿错怪自己,那么严厉地惩罚自己后,和自己道歉自己就可以原谅,他的对不起在苏执聿这里却是一文不值。难道因为方时恩人很便宜,于是他的对不起和高高在上的苏执聿的对不起也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我讲好多遍…咳…唔”方时恩哭得抽抽噎噎,他本来就嗓子哑了,这时候哭得很了就又咳嗽起来。
苏执聿根本不理会他这些说辞,又被他哭得很是心烦意乱,他问方时恩:“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方时恩发现苏执聿又模糊成一个黑色的影子。
方时恩听到窗外有滴滴答答下起来雨,他感到脚踝又疼起来,因为刚才的床事上没有被很好地对待,哭起来感觉浑身都在痛。
方时恩伸手摸到苏执聿,苏执聿虽然嘴里讲着冰冷的不近人情的话,但是身子还算是冒着热气。
在之前的很多次,苏执聿虽然在床上对自己很坏,但是结束后,也会愿意抱着自己,抚摸过自己的脊背。
方时恩睁开盈满泪水的眼睛,朝苏执聿伸手,又往他怀里钻,他磕磕绊绊,抽泣着讲:“抱,抱抱我……”
苏执聿这时候伸手扣住了他的小肩膀头,推了一下,故意很冷硬地讲:“不抱。”
一大颗眼泪又顺着方时恩的眼睛滑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推进了寒冬腊月天里一样,很绝望又伤心地说:“可是…可是外面在下雨,我身上很疼……还很冷……”
今夜无雨,到这个时候,窗外静谧得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
看着方时恩大半夜还在这里哭闹不止耍起赖来,苏执聿手顺着方时恩的细细一截脖颈往上摸,摸到下巴,微微用力往上一抬,两人视线对上,苏执聿面无表情地说:“闭嘴。”
他看到方时恩眼睛里的恐惧,完全不为所动,声音冰冷地命令:“把眼泪憋回去,别让我再重复。”
在方时恩与苏执聿结婚之前,方时恩尽管面上屡次和苏执聿叫嚣过,但是内心里其实是对苏执聿有些怕的,到结婚后的这个时候,方时恩已经被苏执聿狠狠挫磨过,根本是到了苏执聿不用做什么,只要一对他一冷脸,他就会产生畏惧的程度。
他很怕苏执聿。
如果他再继续不顺从,苏执聿会不会再次和他动手?又或者在这样的深更半夜把自己,把现在还腿软得站不起来的自己丢出门外。
方时恩下巴发起来颤,眼珠子被苏执聿盯着连动也不敢动,瞳孔里满是深深的恐惧。
方时恩的眼泪真的憋了回去,那盈在眼珠上的一层水雾就那样停留在上面,没有再掉落下来,他被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哭。
苏执聿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看到方时恩乖乖听话,这才伸手将方时恩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算是抱住了他。
方时恩身体僵硬,手脚冰凉,苏执聿抱着他在他后背上缓缓摸了两下,语气总算是缓和下来,他说:“好了,睡觉吧。”
过了很久,也大概是只有五六分钟,苏执聿才感觉到方时恩身子慢慢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了,他胸前方时恩埋着脸的地方感觉又湿了一小块,但是苏执聿这次没有再跟他计较,闭上了眼睛。
如果让后来的苏执聿再来复盘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对方时恩的生病的事一无所觉。
能思索出来唯一的答案也就是,苏执聿对掌控方时恩这件事太过沉溺了。
即使是生来就在高位的苏执聿也很难有这样可以完全掌控一个人的时候。
失去所有依仗落在他手里的方时恩,二十出头跟他来到陌生城市的方时恩,苏执聿让他笑他就要笑,让他哭他就要哭,什么时候可以叫,什么时候可以哭,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因为苏执聿是方时恩唯一的仰仗,于是也理所应当地化身成为他的主人,是他的主宰。
方时恩的忘性是那样大,吃了教训却总不长记性,于是也记不住仇,就算不高兴也很容易哄,就好像怎么弄都不会坏,简直像是在告诉苏执聿可以对方时恩做任何事。
苏执聿对方时恩的郁郁寡欢视而不见,只能略感心满意足地认为这样顽劣不堪的方时恩在他手里变得乖顺又顺眼许多。
这个假期,苏执聿有三天在加班,剩下在家里的时间都留在书房,他原本以为方时恩会闹着要出去玩,但是在那几天方时恩一直在卧室里很安静。
开学前一天,苏执聿晚上从书房里走出来,推门进卧室的时候,看到方时恩在床边的地毯上盘腿坐着,他来到他的身后,看到方时恩已经把游戏快要打通关,那个原先开始衣衫简陋的小人,这个时候身上已经有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和精美的配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