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畴道:“既如此,还不请霍二郎过来府中居住,好歹能为他提供一处清净房屋备考,免得因为住处不便耽误了大考,那就因小失大了。”
宁四郎听着眼睛都亮了:“这,殿下你觉得合适的嘛,那我去请他来?”
希锦想着这阿畴往日的心思,仿佛很是忌惮霍二郎的样子,当下也就道:“干嘛让他来,合适吗?”
旁边宁四郎一听,道:“殿下要请,那自然是可以请得,希锦你——”
希锦便拿眼剜了宁四郎一样,宁四郎一怔,也意识到这里面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阿畴却已经道:“稍后我会下帖邀请,若是二郎肯来,那自然好,便是不来,也尽了我等的礼数。”
宁四郎连连点头称是。
等这晚膳结束,因这是内院,宁四郎便起身告辞,一旁鲁嬷嬷叫了丫鬟来收拾着,阿畴陪着希锦回房。
希锦侧首,纳闷看他:“干嘛叫霍二郎过来?”
阿畴简洁的四个字:“唯才是用。”
希锦:“这天底下的才,难道就他霍二郎吗?”
阿畴:“知根知底,知道品性才学的,这不就他吗?”
希锦:“好吧。”
阿畴:“怎么,你不愿意?”
希锦:“倒也不是……”
她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霍二郎的前途,怎么着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又订过亲,是有些情分的。
就是觉得阿畴会吃醋,怕他心里不痛快,最后反而耽误了霍二郎。
不过现在见阿畴这样,多少也放心了。
其实想想,阿畴将来若登上那个位置,霍二郎一个读书人,但凡他想有些前途,哪躲得过呢?
除非彻底放弃仕途,躲到深山里,不然他就是去当一个七品芝麻官,每年的政绩考核都得往朝廷递呢,这根本躲不过。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啊……
这样的话,还不如迎难而上,在阿畴这里讨个好。
她这么想着时,阿畴却突然停下脚步,就那么侧首看着她。
希锦微怔:“嗯?”
阿畴抿唇,静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希锦:“干嘛?”
看得人怪心慌的,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阿畴却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落在希锦发上。
希锦不懂:“?”
阿畴的指拈下一片淡淡的黄。
那是一片花瓣,精巧细致,光滑细软,散发着淡淡清香。
阿畴望着希锦,轻笑了下,却是道:“这个落你发上,我帮你拿下来。”
希锦:“……”
笑得倒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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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城那里来信了,是族长写来的,希锦打开后,从里面掉出来一片花叶,是琼花做成的干花。
那干花,说是片其实并不恰当,这琼花是一簇簇的,八朵五瓣大花围成一圈,其间簇拥着一团珍珠般的小花儿,如今是正簇取了来,制成干花,并封在了花笺中,那花纵然制成干花,但依然洁白如玉,上面隐隐有花香四溢,倒是精美得很。
希锦一看便知,这是二伯养着的那盆琼花。
当时二伯是要送到她那里给她,她没要,这二伯到底是让人做成了干花,又让族长寄过来。
她不免叹息,想起往日种种。
人这辈子其实怎么都是活,在汝城宁家后宅里妯娌娘子家长里短是活,跑到皇城来谋取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并享受着万人奉承也是活,后一种终究更舒坦啊。
亲朋的这用心,别管虚情假意,这怎么看着怎么舒心。
她享受着这琼花的雪白干花,到底是收起来,夹在了妆匣中好生放着,每日看看,也觉得心情好呢。
之后她才拿起信来看,这信是族长写的,里面提到了族中种种,又说已经收到皇太孙殿下的信,族长几位年轻后辈要筹备着进京了,一切都遵从皇太孙殿下的意思,还说起二伯娘以及其它几位族长长辈也要跟着进京,帮着料理诸般后宅事,下面说起种种安排。
宁家在皇城曾经置办过宅院,只是如今久不住人了,到了皇城后也要收拾收拾,到时候先住那里。
至于皇城的买卖,以后也要做起来了。
族长还提起希锦家的掌柜,那洛掌柜自然要跟着进京,除此之外,还挑选了几个能干的伙计,都会随着一起来。
希锦见着这情景,倒是觉得还算妥帖。
宁家人会过来一些,族中出钱,会安置在宁家以前置办的宅院中,传出去也不至于说她母族是来打秋风的,不过在家中诸位郎君前途上,阿畴肯定会不着痕迹地帮衬着。
她再次将这前前后后盘算了一番,越发感觉到了自己距离这皇城的中枢更近了一些,会感觉真真切切地,以后自己的人生是改变了的,甚至可以说是把整个宁家都改变门庭了。
不说阿畴那里是有意帮衬着的,就是官家那里,显然也有意提拔。
官家做出这种考量,估计是为了阿畴着想,阿畴如今真正能倚重的只有陆简,但陆简那性子看着不阴不阳的,也是势单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