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道?冰冷台阶上坐等几个小时的后果来得很快。
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的祁言礼回?家当晚发?起了高烧, 体温几次突破三十九度。
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池霭。
照常上班,照常处理?公司事务,直到第三天池霭就工作上的一些问题打电话向他请教时, 才从那道充斥着沙哑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电话主人的不适。
发?烧带来的头痛让祁言礼彻夜难眠, 翌日又强撑精神到达公司。
他唯一为自己的疾病所采取的治疗措施,也不过是吃了几粒没什么效用的退烧药。
池霭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她下班之后特地前往一家专做粥品的高档餐厅打包了一甜一咸两份粥,然后拎着顺带购买的几样?水果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卖盒, 敲响了祁言礼家的门。
祁言礼是戴着口罩来给她开门。
持续的高热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情打理?自己。
往日一丝不苟向后梳起露出饱满额头的发?型不复, 几缕过长的刘海松散垂坠在倦怠眉眼之间——这一刻的祁言礼不再是职场精英, 而呈现出几分渴望得到依靠的摇摇欲坠感。
池霭将水果和?外卖放在茶几上,赶紧过去搀扶着他躺回?床上。
她看了眼时间,询问祁言礼吃过晚饭没有。
得到的答案是:“发?炎的喉咙很疼,连着几天都吃不太下东西。”
池霭拿出过往对付耍赖方知悟的手?段,耐心地哄劝着他:“桌上有我?特地去餐厅买来的现熬滋补粥,我?喂你喝一些好不好?不管怎么样?,生病要?吃点有营养的才能早日康复。”
好在就算是生病脆弱的祁言礼, 也比正常情况下的方知悟听话懂事许多。
他半靠半坐在床头,闻听池霭问及喜欢甜粥还是咸粥时, 只?简单道?:“你决定就好。”
嗜甜是方知悟的口味。
池霭按照与?他相反的喜好, 为祁言礼选择了咸粥。
切成小段的脆嫩芹菜分布在洁白?的粥米之上, 将勺子插入其中轻轻拨弄, 还能看见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新鲜牛肉粒如同小舟般沉浮荡漾。
为了方便晾凉到好入口的温度,池霭寻来干净的瓷碗, 将外卖盒中的粥水倒出小半。
她端着小碗和?勺子返回?到祁言礼的床边。
在倾过身体做出一副亲自喂食的姿势时, 又被祁言礼坚决地要?求先把口罩戴上。
“下班时间你没有休息而是来照顾我?,已经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了。”
“要?是, 再被我?传染,可怎么办才好。”
祁言礼散发?着热度的手?掌虚虚握在池霭的腕上,没什么力气,只?是言语透着不容反驳。
他与?池霭相处很少会露出强势的一面。但明?白?说到底是为了自己好以后,池霭也就在他的指引下打开床头的第三格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崭新的口罩。
待她将防护措施仔仔细细做好,祁言礼这才拉下口罩,露出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相较脸颊皮肤漾开的大片薄红,他的嘴唇由于不间断的高热而变得苍白?皲裂。
池霭按了下他破口明?显的唇角,问道?:“疼吗?”
祁言礼摇了摇头:“不疼,习惯了就没有特别的感觉了。”
池霭不同意他的说辞:“生病有什么好习惯的?”
“赶紧好起来才最重要?。”
池霭没办法?用嘴吹一吹粥,只?好每舀起一勺就跟他说三两句话。
祁言礼张开嘴,不管牛肉粥的温度怎样?,都全盘接受,驯顺地将它们吞咽下去。
嵌在脖颈间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一勺又一勺,祁言礼吃得心满意足。
由于面前病号的配合,一碗粥不多时便见了底。
池霭还想再为他多盛一碗,又被祁言礼拉住手?道?:“谢谢你霭霭,我?饱了。”
“才吃这么点够吗?”
隔着口罩,池霭传出来的声音有点失真的闷顿。
“我?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的样?子已经够邋遢了,可不想在你面前再喝粥喝到鼓起肚子。”
祁言礼用喑哑的嗓子开着玩笑,顺手?拿走她手?上的碗勺,将它们放在床头的矮柜上,而后弯下身子,把滚烫的脸颊轻轻贴到她的掌心。
他就着这样?充满依赖的姿势合上双眼休憩了片刻,才重新望向安静陪伴着自己的池霭,口里发?出轻而放松的喟叹:“果然……你在我?身边比喝任何粥吃任何药都好。”
池霭失笑:“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想找借口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