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某白抹了把脸。
原来除了看熟人演戏,还有种难绷感叫熟人看自己演戏。
一个白毛缓缓失去颜色,躺在沙发上成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好在他不需要躺太久,这集正好是是超前点播的最后一集的最后一部分,结束后接片尾,没有下一集。
张玲连带着霍晴叹气,一边的同样看得很起劲的护工很自觉地开始查下次再播出是什么时候。
电视画面变黑,尸体稍稍恢复了活力,又重新坐了起来。一边的财神妹顺带竖起了大拇指,夸说:“白哥演很好。”
刚恢复活力的尸体又躺了回去。
护工起身拿过放在边上柜子上的果篮,去切了盘果切。
当天下午是愉快的聊天时间。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张姨不少话要说,打工经历丰富的陈某白这里的八卦永远不会少,几个人连带着护工一起边吃边唠。
时间慢慢走,太阳慢慢动,阳光从最初的从门口照进变成了从另一侧的窗户照进。
即使是顶楼,窗外也有高大树木能够到窗外,跟着阳光投下一片斑驳树影。
病房里都是笑声,张玲腿上搭着毛毯,说得嘴发干,笑着拿过一杯水,靠在轮椅靠背上慢慢喝了口,转过头继续听身边坐沙发上的人说话。
光侧着,从坐旁边的人的一侧打来,映出一个清瘦轮廓,还有头顶上一头原本简单理顺了但又在沙发靠背上蹭乱的乱毛。
乱毛显眼,还跟着动作在空中微微动着。
莫名其妙的,没怎么经过思考,她不自觉够过腰伸出手。
一边有人戳水果,发出轻微一声响。
“……”
在手碰上凌乱白发前,她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抬起的手顿住,又往回收。
“?”
注意到视线边缘好像多出什么,刚戳了坨水果嚼嚼嚼的人腮帮子稍稍鼓起,转过头,刚好看到还停在半空的手。把嘴里水果咽下,他指了下自己的乱毛,问:“阿姨想摸一下吗?”
之后又大方说想薅就薅,道:“他们说手感好像还不错。”
他们,指剧组里的那一堆人。好邻居只在吹头发和戴帽子的时候碰过,对于手感好像从来没有发表过感想。
一个自从换毛色以来就莫名其妙一直被人薅头发的人已经对这种事逐渐麻木且习以为常,并考虑到好阿姨坐着轮椅高度较矮,还贴心地略微低下头。
张玲伸出的手于是没有收回,轻轻落在了白毛上。
确实很好摸。发丝细软且多,有些乱但并不碍事。
她垂下眼,一点一点帮人把头发理顺了。
已经习惯其他人暴风式的乱薅,陈一白等半天没等到熟悉的感觉,直到再仔细一感受,这才察觉到人在帮他理头发。
动作很轻,有些小心翼翼,只能隔着头发感受到那么点些微的在毛毯里温出的暖意,他差点没注意到。
把一头乱毛慢慢理顺了,张玲这才收回了手。
陈一白也终于再抬起头,笑了下。
头发理顺了就不能再薅,原本在一边几次想伸出手的霍晴遗憾离场,只能坐一边看着。
房间里安静,只能听到说话声,她刚坐下,一边病房外就传来脚步声。
没经过许可的人上不来这层楼,现在也不是医生例行来检查的时间,她反应了一下,之后看了眼时间。
已经到她哥平时过来的点。意识到是谁来了,她在人敲门前起身去开门。
“吱呀——”
她刚把门打开,走廊的人也刚好站在门口。
人和平时一样穿着身西装,只是外套已经脱下,搭手臂上,一边走进病房一边看向病床在的地方,问:“妈怎么样?”
病床上没人。
这个人应该是工作刚结束就过来,还和工作时一样说话,声音偏冷,听着公事公办,有些冻人。好在霍晴已经习惯,带着人往小客厅走,说:“特好,白哥来了,她今天聊得可乐。”
霍川:“陈白?”
确实是陈白。
转到客厅,一眼看过去,第一眼就能注意到坐在沙发边上的人。
人刚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消下的笑,眼睛弯弯。
小客厅里的几个人注意到了他,打了声招呼,白毛也混在里面喊了声“霍总”。
每次隔一段时间见面这个人的样子就会变一下。
视线在人身上点了两下,霍川之后移开视线,一点头,看了一周房间。
茶几桌上放着束花,白绿色,旁边是已经吃了大半的果盘还有其他零食。
这里今天下午看着挺热闹。
头顶上视线移开,坐沙发边上的陈一白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连财神都已经下班,时间果然已经不早。
现在回去,再和好邻居一起吃顿饭,吃完饭差不多就该到直播的点。
好阿姨儿女都到齐,他也不用再留在这里。随手把放一边的帽子戴上,又低头掏出揣兜里的口罩,他站起来,提出差不多该离开。
于是一边的张玲也跟着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