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等了一会儿,落雪飘荡在他的肩头,就连乌黑的发间?也有几点雪白。他正微微仰头看着夜空,黑色大?衣将他整个人?修饰得尤为挺拔,但在这摇曳的雪夜里,也染上了几分没来?由的落寞。
新荣记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亮了起来?,瞬时在雪地划了出了一小片光亮的圈子?。
谈裕垂眸,瞧见了她朝着自己走来?。
白色短款大?衣,领口和袖口都是软乎乎的绒毛,看着就很暖和,她穿了一双灰色的长靴,短裙下?的腿被裹修饰得笔直漂亮。头带着白色小礼帽,高贵得像个小公主。
很冷的天,西北风刮得人?直发抖,车内开了暖风空调,罗意璇搓了搓手,目光飘向窗外?。
今日,没有司机,谈裕独自开车,选了一辆颜色低调的库里南。
也不说目的地,只是开车载着她行驶在灯火恢弘的京城中心。
跨年?夜,处处热闹非凡,他们一路路过丽兹酒店,路过京城外?国语中学,路过国贸cbd。
像是过走马灯一般,那?些或熟悉或繁华的景致在车窗重闪过。像是电影漫长唯美的空镜,又像是话本子?里描绘的纸醉金迷之境。
“今日,万腾五金正式宣布破产清算。”
车内放着晚间?新闻,罗意璇听见,愣了一下?。
是柳家,破产了。
谈裕还是叫柳乐晴为伤害她的事付出了惨痛代价。
罗意璇搅动着手指,看向谈裕,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词语。
谈裕没看她,目光直视着正前?方,只是关了新闻,点开了首歌。
他不愿意解释,那?她便也不问?了。
雪越下?越大?,街上行人?却不见少,在路上消磨着,不知不觉发间?落满了雪花。
他们同坐在飞驰的车里,他不说去哪,她也不问?。
歌声绵远悠长,词也很好。
“有一天晚上,梦一场,你白发苍苍,说带我去流浪......”
罗意璇安静地听着,不禁笑了笑,这歌倒还挺衬此景此情。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周遭的一切,她都格外?眼熟,从车上下?来?,她站在台阶下?,仰头看去。
虽然换了牌匾和名字,但罗意璇永远识得,这是她的蔚璇珠宝行。
在分家的时候,被徐珍抢去给了自己女儿罗意琳。
“你带我来?这干嘛?”
天色已晚,店已经关门了。
谈裕没答她,只是径直走上了台阶,然后摁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卷帘门缓缓上升,罗意璇注视着他的动作,简直惊掉下?巴。
“你......你怎么能打开的?”
谈裕回过头,看着隔着几步,站在身后满脸惊诧的人?儿,笑着朝她伸出手。
主灯亮了起来?,璀璨的灯光落在一个又一个玻璃格子?里的各式珠宝上,折射出闪耀的光芒。每一件珠宝,都是如此的夺目漂亮。
谈裕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大?厅内最?中央的一个被盖住的展示柜前?。
“看看。”
罗意璇带着不确定,拽着蒙在展示柜上绒布的一角,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拉,整块绒布滑溜溜地脱落,长虹玻璃门打造的展示柜暴露在空气和灯光中,一柜子?的高珠和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些,全部?是她以前?收藏的。
罗氏破产后,这些她平日里细心珍藏的宝贝大?部?分都抵押在正大?宝库,或者悉数变卖,没想到,谈裕竟然都帮她赎了回来?。
震撼,以及惊喜,一瞬间?,涌上心头。
罗意璇看着满柜子?的珠宝,熟悉又陌生,胸腔内一阵热气翻涌,瞬间?如鲠在喉,眼眶滚热。
紧接着,谈裕将她的手摊开,将那?钥匙放在了她的掌心。
“自己的东西,拿好。”
“有我在,以后也没人?再敢抢。”
谈裕说得冷静又克制,就如同平常处理工作时那?般。
只是那?双眼触及她的时候,即便是再忍耐,也仍旧有情意流转。
这是他送她的新年?礼物。
她父母送给她的十?八岁成人?礼之一,他帮她寻回来?,是为了给她留个家人?的念想。
为此,他许诺给了罗振煜不少好处,才让他说动徐珍,叫罗意琳吐出了这家珠宝行。
他知道,这家珠宝行,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等元旦结束,就叫人?换回以前?的名字......”
谈裕话还没说完,她便突然跳进了他的怀抱,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
他还没想好要继续说什么,或是问?问?她怎么了,便隐隐听到了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