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不知道喻泽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有一种被捉奸当场的慌乱,舌头打了一下结才说出话来:“你怎么在这儿?”
喻泽川直视着陆延,那双眼睛带着深深的疑虑和探究,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那你怎么在这?”
陆延解释不出来,只好换了个问题转移注意力:“你来多久了?”
喻泽川垂眸看了眼手表:“两分钟。”
确切来说,是一分十六秒。
陆延心里松了口气,两分钟,那还好,喻泽川应该没来得及看见什么:“我来这边见一个朋友……我知道你想问是谁,先回家再说,回家我再告诉你。”
否则两个大老爷们儿在街上打起来也太难看了。
喻泽川淡淡挑眉:“行。”
他不咸不淡的态度让陆延稍微放心了几分,喻泽川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如果知道自己上去见的是蒋博云,哪里会这么平静。
陆延:“我先拦辆车。”
喻泽川却道:“不用,我开了车。”
陆延这才发现路边静静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宾利,上面落了一层浅浅的浮灰,也不知道在地下车库放了多久,下意识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开车吗?”
喻泽川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因为心里还记着陆延无缘无故来酒店的事,语气凉凉:“只是不喜欢开,又不是不能开,难道我要抱着一只猫满世界找你吗?”
“猫?”
陆延的视线扫向后座,只见后面放着一个蓝白色的航空箱,里面趴着那天在花坛里收养的流浪猫。
喻泽川微微皱眉:“你一直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就去宠物医院找你了,医生说你暂时有事,把猫寄养在了他们那里。”
陆延担心露馅,所以和蒋博云见面的时候暂时屏蔽了喻泽川的电话。他坐上副驾驶,疑惑问道:“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喻泽川:“……”
喻泽川只是开车,并不言语。
陆延不知想起什么,缓缓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消耗极快的电量,不可置信问道:“你该不会给我手机装了定位吧?!”
喻泽川眉梢微挑,似乎没想到陆延这么敏锐,难得夸了他一句:“真聪明。”
陆延骗了他太多次,一旦从眼皮子底下消失离开,就会让人焦虑烦躁,尤其在联系不上的情况下。
喻泽川早在几天前就给他的手机偷偷装了定位功能,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喻泽川望着前方蜿蜒的马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声音平静:
“陆延,下次别离开我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离开,也必须保持联系。”
陆延把手机收好,短短一瞬就恢复了平静,毕竟他前面几局经历了太多,装个定位算什么:“你要和我说的只有这些?”
喻泽川盯着前方的路况,路灯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明:“不然呢,你想听我道歉吗?”
陆延反问:“你会吗?”
喻泽川嗤笑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喻泽川早在陆延搬过来的时候就提醒过了,他看中的东西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碰,谁碰了谁就得死。
对方做什么他必须知道,对方去了哪儿他也必须知道,对方认识谁他更要知道——
这是一段非生即死的爱情,容不得任何背叛,窒息而又病态。
喻泽川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种举动是令人恐惧的,但他却又比任何人都需要这种手段获取安全感。
因为他不正常。
后半段路出奇的安静,身旁男子再没说过一句话。喻泽川看似毫无波澜,心却越坠越深,他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攥紧方向盘,心中生起了无边的晦暗:
陆延在想些什么?
他或许在恐惧,或许在后悔,后悔当初怎么不开眼,找了自己这样的人谈恋爱,毕竟陆延是个正常人。
那自己呢?自己错了吗?
这个念头居然让喻泽川感到了一丝悲哀,因为对方无法将他拉上岸,他也无力将对方拖下水,心情一瞬间糟糕到了极点。
因为喻泽川不喜欢猫,所以抵达公寓后,航空箱里的猫咪被带到了陆延家。这只猫前两天带回来的时候还蔫答答的,今天却像回光返照一样,艰难爬起来吃了点东西。
喻泽川站在门口,见陆延背对自己蹲在地上喂猫,模样耐心细致,愈发觉得他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于忍不住低沉出声:“陆延——”
陆延下意识回头,却听喻泽川认真问道:“你想听我道歉吗?”
陆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喻泽川走到陆延面前,缓缓倾身蹲下,深夜的寒意裹挟着周身,就像落下一场潮湿的雨。他皱眉注视着陆延,一字一句问道:“你想听我道歉吗?”
如果陆延想听,他就道歉。
喻泽川这辈子都没和谁低过头,临到头原来还是要折一次。